林依一醒转后的第三日,身体已渐渐有了起色,只是后背的伤仍需静养,稍一动作便牵扯着疼。她每日除了喝药,便是按照稷泽所说,将那枚启明佩贴身戴着,趁无人时闭目凝神,尝试冥想。
起初并无异样,只觉玉佩温凉,心境倒比往日平静了些。她不急,知道术法之事本就非一蹴而就,能有自保之力已是奢望,不敢奢求太多。
这日午后,她正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闲书看得入神,春桃突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诧异和紧张:“王妃,王……王爷来了。”
林依一握着书页的手指猛地一顿,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萧凛?他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已跨进门来。
萧凛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倦意,许是连日操劳所致。他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软榻上的林依一身上。
见她脸色虽仍苍白,却已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眼神也清明了许多,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语气听不出情绪:“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
林依一连忙想起身行礼,刚动了一下,后背便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动作也僵住了。
“不必多礼。”萧凛看出她的窘迫,淡淡开口,目光落在她身后垫着的厚厚的靠枕上,眸色沉了沉,“伤还没好?”
“劳王爷挂心,已无大碍。”林依一低着头,声音有些不自然。被自己曾经的“男神”这般注视着,她还是有些紧张,尤其是想到自己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萧凛没再说话,走到桌边坐下。春桃连忙奉上茶水,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林依一觉得有些尴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眼睛盯着书本,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他。
他正端着茶盏,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林依一暗自唾弃自己没出息,都这时候了还在犯花痴。
“叶府之事,我已知晓。”萧凛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依一的心猛地一沉,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的眼神很平静,却让她莫名有些慌乱,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毕竟原主名声不好,叶夕雾再颠倒黑白一番,他多半是信叶夕雾的。
“王爷……”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自己是被叶夕雾拦路殴打?说叶将军偏袒女儿罚了她?他会信吗?
萧凛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茶盏,语气依旧平淡:“你是宣城王妃,叶府纵有不是,也不该让你受那般委屈。”
林依一愣住了,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事,我已让人去查。”萧凛继续道,“叶夕雾虽为你二姐,却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我会亲自向岳父提及,让她往后安分些。”
他的话语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更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却让林依一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这是……在为她出头?
是因为“宣城王妃”这个身份,还是……
她不敢深想,只是低下头,轻声道:“多谢王爷。”
萧凛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戾气的叶苏苒似乎有些不同。这些日子,他虽未露面,却也听闻了她在府中的动静——安分守己,从未像以前那般寻衅滋事,甚至连下人都没苛待过。
是真的转性了,还是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他心中存疑,却并未多问。有些事,看多了,自然便知。
“好好养伤吧。”萧凛站起身,“府里的大夫会尽心诊治,缺什么,让春桃去账房支取便是。”
“是,谢王爷关心。”林依一也跟着起身,这次动作慢了些,倒没再牵扯到伤口。
萧凛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林依一才松了口气,后背不知何时已沁出一层薄汗。
她看着萧凛离开的方向,心里乱糟糟的。
这个萧凛,好像和剧里那个一心只有叶冰裳、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的形象,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还是说,是因为她这个“变数”的出现,让某些事情,已经在悄然改变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启明佩,想起稷泽的叮嘱——不要插手,不要改变结局。
心脏轻轻抽痛了一下。
或许,她该离萧凛远一些,守住自己的本分,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他说“不会让你受那般委屈”时的样子,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