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霍廷恩笑着揉了揉你发顶，指尖轻轻刮过你泛红的脸颊：

霍廷恩不闹你了，乖乖待着，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说罢小心翼翼松开你，怕你又闹小脾气，起身时还特意捏了捏你软乎乎的耳垂。

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你小声的嘟囔：

秦梦芸明明是你先欺负我……

霍廷恩脚步一顿，回头看你时眼底笑意更浓：

霍廷恩嗯？刚说什么？要不要我回来再‘欺负’你两句？

你瞬间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双眼睛：

秦梦芸没、没说什么！快去吧

他低笑出声，转身出了房间，脚步声由近至远，你趴在榻上听着，脸颊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霍廷恩刚掀开厨房的竹帘迈进去，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他脚步一顿，眉峰几不可察地轻蹙，垂眸扫过那只拉住自己的手，指尖带着点刚从暖榻边沾来的温度，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询问：

霍廷恩怎么了？

小慧飞快扫了眼厨房外的廊檐，确认没人探头后，才收回目光，眉头拧成个小疙瘩，望着霍廷恩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小慧廷恩，我知道秦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可你们毕竟还没拜堂成亲，这般日日守在一处，传出去难免惹人闲话。你向来在意名声，可不能因为这事坏了分寸啊。

霍廷恩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眸底掠过一丝不悦，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些。可小慧像是没瞧见他冷下来的神色，依旧蹙着眉喋喋不休，句句不离“名声”“分寸”，细碎的话语缠得他心头一阵烦闷，指节无意识地捏了捏，耐着性子没打断，却已没了方才的温和。

小慧的心思，霍廷恩打小便看得通透。只是两人一同长大，情分里掺着几分青梅竹马的熟稔，他对她从无半分男女之情。既然小慧不点破那层窗纸，他便也权当不知，只当她是关心则乱，不愿戳破了伤了这份从小攒下的情分，故而此刻纵有烦闷，也只按捺着没说重话。

小慧见自己说了这许多，霍廷恩却始终垂着眼没吭声，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脸色沉得厉害，她心头不由得更急了，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语气里带了点没压住的急切：

小慧廷恩！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霍廷恩你希望我说什么？

霍廷恩终于抬眼，眸底的温色早已褪去，语气里裹着藏不住的不耐烦，尾音轻轻一挑，带着几分冷硬

霍廷恩我说我不在乎名声，还是说，我的事，不必旁人来管？

小慧“旁人？！”

这两个字像针似的扎进小慧心里，她猛地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后退半步，眼睛瞬间红了，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的尖锐：

小慧庭恩！你竟然说我是旁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心思你难道真的不懂吗？你怎么能把我当成旁人！

霍廷恩见小慧情绪激动，话里话外已要捅破那层窗纸，眉峰皱得更紧，不愿再与她纠缠。他沉默着从蒸笼里端出温好的粥碗与两碟清菜，瓷碗边缘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他没再看小慧一眼，只侧身绕过她，脚步沉而快地往厨房外走，显然是想避开这场即将摊牌的争执。

小慧见霍廷恩要走，情急之下往前一扑，再次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出白痕。她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执拗：

小慧你不许走！霍廷恩，你不能这样对我！我陪了你这么多年，难道比不过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秦姑娘吗？

霍廷恩手腕被攥得发紧，端着粥碗的手却稳得没晃出半滴，语气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

霍廷恩小慧，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他垂眸看她，眸底没了往日的熟稔温和，只剩清晰的疏离，

霍廷恩我与你，从来都只是兄妹情分。

小慧兄妹？

小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唰”地砸下来，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却没松，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小慧谁要跟你做兄妹！霍廷恩，我从十几岁就等着嫁给你，你怎么能拿‘兄妹’两个字搪塞我！

霍廷恩小慧！

霍廷恩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端着粥碗的手微微顿了顿

霍廷恩我们自小一同长大，我心里从来都只把你当妹妹待，半分别的心思都没有过。

他目光坦诚却带着疏离，语气斩钉截铁

霍廷恩这些年，我待你始终守着分寸，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举，你该明白的。

小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她使劲摇着头，眼神里满是崩溃的不可置信：

小慧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声音发颤，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般嘶吼

小慧你十六岁生日那天，老馆主明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等我再长大些，就让我嫁给你！你怎么能忘了！

霍廷恩听到这话，眉宇间的无奈更重，端着粥碗的指节微微泛白。他自然记得那年的情形——那日他和小慧从街上赶回来时宴已过半，被兄弟们起哄罚了酒，后来席间两人闹作一团，父亲不过是瞧着热闹，随口开了句“感情这么好，以后让小慧嫁给你管着你”的玩笑，谁曾想竟被她记了这么多年，还当了真。

霍廷恩小慧，那日的话，在场的人都知道只是句玩笑。

霍廷恩的声音沉了沉，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坦诚

霍廷恩若是我爹真有让我娶你的心思，又怎么会在我小时候替我和秦家订下婚约，将梦芸许给我做未婚妻？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里没了之前的冷硬，只剩一丝无法言说的惋惜：

霍廷恩你该醒醒了

小慧听完这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攥着霍廷恩手腕的手猛地松开，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泪糊满了脸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死死咬着下唇，最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转身，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厨房，裙摆扫过门槛时还绊了一下，却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