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一夜

时光在指尖悄然滑落，距离虹口道馆下战帖的期限日益逼近。练武场上，霍廷恩的身影愈发执着，晨曦微露时他已在场中，暮色四合后仍未停歇，每一寸光阴都浸润在拳脚起落的风声里。

你望着练武场上那个日复一日挥洒汗水的身影，心像被细密的针轻轻扎着，泛起难掩的疼。你比谁都清楚，霍廷恩这般拼尽全力，终究难敌藤田刚的狠厉拳脚。可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你硬生生咽了回去——你不敢说，怕一语成谶，更怕微小的干预掀起蝴蝶效应。倘若陈真届时未能及时出现，这练武场上执着的身影，恐怕再也无法从虹口道馆走出来了。

每当你将浸了凉水的帕子递到霍廷恩手边，他总会先停下急促的喘息，指尖触到帕角的瞬间，目光便温柔得像化了的春水，牢牢落在你脸上。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他却似浑然不觉，只轻声道句“多谢”，声音里还带着练拳后的沙哑，可那双眼睛里的暖意，却能漫过练武场的燥热，轻轻落在你心上。

应战前一日，你望见霍廷恩孑然一身踏出精武门的身影，心下便已了然——他是去找陈真了。你知道，这一趟，他定会如故事里那般，将霍家拳的精要倾囊相授。他从不说破心中的隐忧，却在每一个招式的拆解里藏着托付：怕自己有去无回，怕精武门群龙无首，怕这方寸之地扛不住外侮的碾压。这般藏起个人生死、扛起门楣家国的包容与隐忍，纵是遍数故事里的人，也无人能及。你立在门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风掀起他的衣摆，竟似驮着千钧的重量。

你就这么守着一盏孤灯，从暮色低垂等到月上梢头，目光频频落在精武门的大门上，连指尖都攥得有些发紧。直到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你抬眼望去，霍廷恩正踏着一地清辉走进来，衣衫上沾着夜露的微凉。他抬眼瞥见你窗棂间透出的暖光，脚步顿了顿，眉宇间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放缓了步子朝你这边走来，声音轻得像落进月光里：

霍廷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秦梦芸我想等你回来

霍廷恩闻言一怔，脚步停在阶下，月光落进他眼底，揉碎了几分疲惫。他望着你，嘴角缓缓牵起一抹浅淡却温软的笑意，抬手拂去肩头的夜露，声音比夜色更柔：

霍廷恩让你等这么久，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便拾级而上，袖间还带着风与夜的凉，却在靠近你时，化作了让人安心的温度。

霍廷恩握着你的手轻轻一带，将你牵进屋内。他的掌心因夜寒微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反手阖门时，门轴发出一声轻响，将满院月色与喧嚣都隔在门外。屋内烛火摇曳，映得他眼底的温柔愈发真切，握着你的手微微收紧，似是要借这触感，将连日来的沉重与隐忧暂且卸下。

才刚迈过门槛，你便再也按捺不住，手臂一伸，牢牢环住了他的脖颈。脸颊贴上他微凉的衣襟，能闻到他身上夜露与汗水交织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拳术膏药味。霍廷恩浑身一怔，显然没料到你会这般举动，随即缓缓抬手，轻轻揽住你的腰，将你往怀中带了带，声音里的诧异化作低柔的叹息：

霍廷恩怎么了？

秦梦芸你去见陈真了

你将脸埋在他衣襟间，声音轻得像一缕缠在指尖的丝。霍廷恩揽着你腰的手微微一顿，诧异顺着喉结的轻滚流露出来——此事他未对任何人提及，连精武门内的师弟们都只当他是外出查探，偏偏被你一语道破。他低头望着环在自己颈间的手臂，指尖轻轻摩挲着你后背的衣料，沉默片刻，才低低应了声：

霍廷恩嗯

霍廷恩久久没有再开口，屋内的烛火在寂静中轻轻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连带着呼吸与心跳都染上了几分滞重。你的脸颊贴着他的衣襟，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搏动，一声，又一声，与你急促的心跳渐渐相和。空气里满是他身上的气息，夜露的清冽、拳术膏药的微苦，还有一丝属于他的温热气息，缠缠绕绕间，沉默竟比言语更重，每一秒都像浸在温水中的棉线，软而沉地坠着人心。

霍廷恩梦芸……

霍廷恩的声音像是在齿间辗转了许久，才终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落下来，显然是在开口前便下定了某种沉重的决心。

霍廷恩若明日我……没能回来，你就不必再守着精武门，守着我了。

他顿了顿，喉结用力滚了一下，才艰难地续上后半句：

霍廷恩往后若遇着心善可靠的男子，便跟他走，好好过日子。

这话落时，他自己都没察觉，尾音里已缠上了细碎的颤，像被夜风吹得发抖的烛苗。揽着你腰的手却不自觉收紧，指节抵着你的后背，带着几分近乎贪婪的力道，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度牢牢攥进骨血里。

你心尖猛地一揪，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微凉的唇瓣。泪水早已不受控地涌进眼眶，模糊了视线，却仍执拗地抬着头望他，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

秦梦芸不许说这种话！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秦梦芸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你。我信你，你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霍廷恩望着你含泪的眼，只当你是年少执拗不懂世事艰险——他见过藤田刚的狠戾，深知此去如闯龙潭，活着回来的希望渺茫。你这番不肯退让的模样，倒让他鼻尖一酸，红了眼眶。他抬手，指腹轻轻捏了捏你泛着泪意的脸颊，语气是藏不住的疼惜，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

霍廷恩傻丫头，别钻牛角尖。我若真回不来，哪能让你为我耗着？你才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秦梦芸我不要！

你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不等他再开口，便踮起脚尖，微微仰头，将带着泪痕的唇轻轻贴在了他的唇上。

这一吻轻得像蝶翼点水，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执拗。霍廷恩浑身一震，原本捏着你脸颊的手僵在半空，呼吸陡然顿住。烛火映着你泛红的眼尾，吻里的泪意与滚烫，顺着相触的唇瓣，烫得他心口发颤，那些劝你放手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他修长的指尖顺着你衣衫缓缓游走，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温热的掌心覆上你后背时，你忍不住微微一颤——这一次的chu…碰，比往日的温柔多了几分克制的狠意，像是要将满腔的沉重、不舍与孤注一掷的情愫，都借着指尖的温度宣泄出来。

你被他裹挟着坠入情海，意识在缠绵的暖意中渐渐沉沦，却忽然感觉到一滴微凉的液体砸在脸颊上。顺着那点湿意抬头，撞进霍廷恩泛红的眼底——他紧抿着唇，眉峰拧成一道隐忍的弧度，滚烫的泪正从他眼角滑落，砸在你皮肤上，烫得人心尖发疼。原来这个扛起一切的男人，也有藏不住的脆弱，都融进了这无声的泪里。

你抬手，指尖轻轻抚上他温热的脸颊，指腹细腻地蹭过他眼角未干的泪痕。泪水早已不受控地从你眼尾溢出，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枕间，晕开一小片湿痕。你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情愫，不说话，只将掌心贴得更紧，似要借这一点温度，给彼此多一分支撑。

他怕听见你带着哭腔的挽留，更怕自己会因此溃不成军，索性低头，再次吻上你的唇。这一吻褪去了所有克制，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与急切，唇齿间的纠缠里，藏着他不敢言说的恐惧，藏着对明日未知的惶然，更藏着想将此刻化作永恒的执念。他的手掌轻轻托着你的后颈，力道大得似要将你揉进骨血，仿佛要借这滚烫的吻，留住最后一点温暖的念想。

你早已记不清，两人是第几回坠入qing海。只记得他的怀抱始终滚烫，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意识在浪潮里浮沉，耳边是他压抑的声音，掌心下是他紧绷又滚烫的Ji///肤，每一次相拥都似要将彼此揉进骨血，把明日的凶险与别离，都暂时溺在这极致的chan@@@绵里。

你终是脱力般躺在他怀里，胸膛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起伏，额间的薄汗蹭在他温热的肌肤上。他手臂收得更紧，将你牢牢圈在怀中，下巴抵着你的发顶，呼吸同样带着未平的紊乱，掌心却轻轻顺着你的脊背来回摩挲，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你真实地在他身边。屋内烛火渐弱，只剩彼此交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带着刚褪去情潮的沙哑，还裹着几分未散的温柔。下巴轻轻蹭了蹭你的发顶，掌心仍贴着你后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你腰间的软肉。

霍廷恩等天亮我走后，你别去虹口道馆，就在屋里等着，好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霍廷恩我怕……我怕分神。

你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声音还带着未平的喘息，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坚定：

秦梦芸我不，我要在精武门门口等你。

指尖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指腹蹭过布料下温热的肌肤，

秦梦芸我就在门口，不靠近，不扰你，就看着你平安回来。

他沉默了，只是将你搂得更紧，下巴抵着你的发旋，呼吸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过了许久，才听见他低低“嗯”了一声，尾音里裹着细碎的哑意，像是妥协，又像是怕自己再开口就会泄露更多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