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的第一个清晨,苏晚是被厨房里的动静弄醒的。窗帘没拉严,一道晨光斜斜切进来,落在枕边的桃花香囊上是母亲亲手绣的,针脚里还裹着点晒干的桃花瓣。
她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沈知衍系着母亲的碎花围裙,正对着面板揉面团,面粉沾在他鼻尖上,像颗小奶糖。灶上的蒸锅冒着白汽,飘出红糖的甜香。
“醒啦?”他回头看见她,笑出点虎牙,“妈说你小时候爱吃红糖馒头,我学着做了两锅,第一锅好像发得有点小,你尝尝这个行不行。”
苏晚走过去,捏起个刚出锅的馒头,烫得指尖直抖,咬一口,甜意裹着面香,和记忆里养父做的味道几乎一样。她眼眶有点热,伸手帮他擦掉鼻尖的面粉:“比我爸做的还好吃。”
“那以后天天给你做。”他把剩下的馒头摆进竹篮,伸手揽住她的腰,“妈去村口小菜园了,说要摘点小青菜,中午做你爱吃的青菜豆腐汤。”
院子里的桃树下,两只猫正追着飘落的花瓣跑。大的那只是桃桃,小的叫朵朵,是陈默上周送过来的,说是在公司楼下捡的流浪猫,刚好给桃桃作伴。苏晚蹲下来,抓了把猫粮放在石桌上,看着两只猫埋头吃,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张奶奶的声音:“晚晚,知衍,快来尝尝我刚腌的酸豆角!”
沈知衍赶紧迎出去,接过张奶奶手里的玻璃罐,笑着说:“正好,中午就着馒头吃,肯定香。”
吃过早饭,苏晚坐在屋檐下整理旧物。纸箱里翻出本泛黄的相册,最上面一张是养父抱着小时候的她,站在院子里的老桃树下,她手里举着个啃了一半的桃子,笑得眼睛都眯了。后面还夹着张纸条,是养父的字迹:“晚晚说要种满院桃树,等她嫁人那天,就用桃花当嫁妆。”
沈知衍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爸早就帮我们把嫁妆准备好了。”
他指着院子里的桃树,一棵一棵数:“这棵是老桃树,爸种的;那三棵是我们刚回来时栽的;还有西边那两棵,是你说夏天要乘凉,我们一起种的。满院桃花,都是爸给你的嫁妆。”
苏晚把相册抱在怀里,靠在他肩上,看着阳光透过桃树叶,在地上洒下碎金似的光斑。手机响了,是陈默打来的,语气里满是轻松:“沈总,苏小姐,公司这边一切都好,上周新签的项目还赚了点,我给你们转了点零花钱,你们就安心在老家待着,别操心这边的事。”
“知道了,你也别太累。”沈知衍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陈默说下个月要带他女朋友来玩,到时候让妈做顿大餐。”
中午的太阳有点暖,母亲提着菜篮子回来,小青菜上还沾着露水。苏晚去井边洗菜,沈知衍帮着烧火,母亲在灶台前颠勺,油烟混着菜香飘起来,桃桃和朵朵蹲在灶台边,时不时蹭蹭他们的裤腿。
吃饭时,母亲突然说:“等过阵子,我们去镇上买些菜籽,在院子东边种点向日葵,秋天开花的时候,金灿灿的,肯定好看。”
“好啊。”苏晚夹了口豆腐,“再种点草莓,冬天就能吃了。”
“还要搭个葡萄架,夏天在下面摆张桌子,喝茶聊天。”沈知衍补充道。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四季的小院都规划好了。苏晚看着母亲的笑,看着沈知衍眼里的光,突然明白:所谓的幸福,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清晨的红糖馒头,中午的青菜豆腐汤,傍晚追着花瓣跑的猫,还有身边这两个,能陪她一起把日子过成诗的人。
夕阳西下时,沈知衍牵着苏晚的手,沿着村口的小路散步。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近处的桃花还在落,风里都是温柔的味道。
“明年春天,我们再种棵樱桃树吧。”苏晚说。
“好。”
“夏天要在葡萄架下挂串小灯。”
“没问题。”
“冬天要一起堆个雪人,给它戴桃花做的帽子。”
“都听你的。”
沈知衍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苏晚,有你的地方,每天都是春天。”
风穿过麦田,带着点麦香,和桃花的甜混在一起,漫过整个村庄。那些藏在十年光阴里的苦,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都在这日复一日的安稳里,变成了最珍贵的过往。
往后的岁月,不过是春种桃树,夏摘青桃,秋晒桃干,冬酿桃花酒,身边有爱人,院里有烟火,心里有牵挂这就是他们用十年等待,换来的,最圆满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