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的表白

车从中央公园缓缓驶出，转入吴宅车道时，雕花铁门外立着熟悉的身影，管家老周臂弯里搭着件驼色羊绒披肩，见车停下，眼里浸着熟稔的笑意迎上来

“沈小姐，风大，您先披上”老周把披肩往我这递

吴世勋直接接过来，替我披上，动作熟的像做过千百遍

走进客厅，暖融融的香气裹着木质调的壁炉味扑面而来，吴伯父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支复古银烟盒，见我来，把烟盒往茶几上一放，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吴父晏晏来了，快坐

我刚坐下又递过来一杯热红茶，杯壁绘着蔷薇花

吴父你伯母找出来的，说这杯子是你喜欢的

我笑着把茶杯接过来点点头

吴父世勋早上跟我提了黑石山道的事，你这丫头，怎么还往那种险地飙车？世勋也是，平时看着挺稳重也跟着一起胡闹

正说着，吴伯母端着一碟杏仁饼干从厨房出来打圆场道

吴母孩子心里有数，你就别老说教了

她把饼干碟放在我面前，又伸手替我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吴母刚才炖花胶鸡的时候，我让张妈放了点你喜欢的竹荪，等会儿多喝点

我好，我等会一定多喝点

吴世勋坐在我旁边，没说话，只默默把饼干碟往我这边推了推，拿起我的红茶杯，试了试温度，又重新递我手里

吴世勋还有点烫，慢点喝

吃饭时，餐桌是长长的红木桌，摆着银质餐具，烛台里点着无烟蜡烛，暖光落在瓷盘里的花胶鸡上，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吴伯母给我盛了满满一碗，又夹了块最厚的花胶

吴母晏晏快多吃点，这花胶炖了一上午，最是补身子

我谢谢伯母

我刚拿起银筷，吴世勋就先一步用筷子帮我挑去碗里花胶边缘的筋膜，他记得我不爱吃这个，从小就替我挑鱼刺、剥虾壳，吃螃蟹也会帮我把肉拆好

吴父看着我们，笑了笑

吴父你们两个，从小就感情好

我有点不好意思，踹了吴世勋一脚，他却没躲，反而冲我一笑

饭后，我和吴世勋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管家拿了条米白色羊绒毯，转身去屋里又端出盘蜜橘，放在一旁的石英桌上，退了下去

吴世勋捏起瓣橘子，把上面的白丝剥下来，递到我的嘴边

我咬着橘子，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杉香，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花坛

我真快啊，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这里种过花来着

吴世勋低头，声音轻轻的

吴世勋我记得，那时候种的是白玫瑰，我还记得你小时说过我剥的橘子好吃，要嫁给我天天让我剥

橘子瓣的甜香味还漫在舌尖，我靠在吴世勋肩上的脑袋慢慢沉下去，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连他挠我掌心都没了知觉

吴世勋再低头时，先看见我搭在膝头的手松了，半瓣没吃完的橘子滚落在藤椅缝隙里，慢慢抽回被我枕着的肩膀，小心地把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让我靠得更稳

接着把肩头松了的披肩，重新裹好，没让漏进来一点风

盯着我睡熟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喉结悄悄滚了滚，慢慢凑过去，唇瓣轻得像碰一片云，最后落在我的额头上

吴世勋晏晏

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只有风听得见，每个字都裹着点不敢惊动的小心

吴世勋我喜欢你

空气静了静，又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发顶，声音里掺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吴世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话落，等了两秒，怀里的人没半点动静，只有呼吸依旧均匀，失笑地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脸颊

吴世勋睡得真沉

没再说话，只是调整了个姿势，让我更舒服地靠在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睫毛颤了颤，嘴里含糊地咕哝了句什么，像是在说“橘子”

吴世勋从旁边的果盘里又剥了瓣橘子，指尖捏着递到我嘴边，可等了半天，我只是砸了砸嘴，没再动

忍不住笑了，把橘子放回盘里，指尖轻轻刮了下我鼻尖

吴世勋梦里面还想着吃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见我睡得实在沉，才小心地起身，抱着我往屋里走，路过客厅时，吴母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见儿子进来，压低声音问

吴母醒了?

吴世勋睡着呢，我抱她去客房

客房的窗帘拉了半扇，留着点柔和的光，把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蹲在床边，看着我的脸，眼底全是软意，声音轻得像叹息

吴世勋慢慢来，反正我等得起

说完，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翻着相册

十八岁的叛逆期

我夸他这个角度好看

这张是在后花园的玉兰树下我给他拍的照片

剩下大多数都是我的照片，幼儿园里扎的小揪揪，六岁耍赖跟他要糖，高中的叛逆期，每年的生日照，第一次学做饭的黑暗料理，穿着他买的礼服吐槽不好看，每一次飙车，在会议室开会，还有今天咬着暖宝宝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