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的光影在虚空中飘荡,脱离了所有契约烙印的束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
她穿过仙境的云海,掠过清澈的溪流,停在一片开满荧光花的山谷里。
没有指令,没有压迫,只有风拂过花瓣的轻响和自己平稳的呼吸。
光影缓缓坐下,看着身下的花田在光的映照下泛起涟漪,金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名为“欢喜”的情绪。
她伸出手,任由光在指尖流转,形态随心而变——时而化作飞鸟掠过花丛,时而化作游鱼穿梭在光构成的溪流里,时而又变回人形,赤脚踩在柔软的花瓣上,笑得像个孩子。
这片刻的自由,短暂得如同烟花,却足以让她铭记千年。
“原来……自由是这种感觉。”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
哪怕知道这份自由无法长久,哪怕身体已经开始泛起不稳的光晕,她也贪婪地享受着每一秒。
王默看得眼眶湿润:“她明明那么开心……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呢?”
舒言轻叹:“光仙子的本质与契约相连,如同鱼离不开水。没有契约者,她的意识便无法稳定,最终只会陷入沉睡。”
果然,光影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光芒也渐渐黯淡。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舍,却没有丝毫后悔。
她最后望了一眼这片让她体会到自由的花田,缓缓闭上眼,化作一道流光,坠入花海深处,陷入了沉寂。
“找到了。”
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庞尊的身影出现在花田上空,雷电在他掌心凝聚,眼神锐利如鹰。
他看着那道沉寂的光,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手,将自己的仙力注入那道流光。雷电构成的契约印记如同枷锁,瞬间烙印在她的核心处。
沉睡中的光影猛地一颤,却无力反抗,光芒再次亮起时,已然染上了雷电的颜色。
她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欢喜与愤怒,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顺从。
“主人。”她轻声唤道,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起伏。
庞尊满意地看着她:“走吧,回雷霆轩。”
“是。”
她顺从地跟上,身形随着他的步伐而调整,雷电的纹路在她身上若隐若现,像一件被精心打造的附属品。
“又回去了……”齐娜攥紧了菲灵的手,满心不忍。
高泰明的拳头攥得更紧,指节泛白。他看着光屏上那个再次沦为傀儡的白光莹,心中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懂,为什么渴望自由就这么难?为什么连片刻的欢喜,都要被如此粗暴地剥夺?
画面流转,雷霆轩的岁月在顺从与麻木中流逝。
直到曼多拉的出现,打破了这份“稳定”。
“庞尊,借你的光仙子一用。”曼多拉的镜像出现在雷霆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庞尊虽不情愿,却在曼多拉的筹码诱惑下,最终松了口。白光莹如同一件物品,被“借”到了曼多拉手中。
镜空间的阴暗气息包裹着她,曼多拉的力量不断侵蚀着她身上的雷电契约。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光芒在她眼底闪过——那是山谷中体会过的自由,是意识深处从未熄灭的火种。
“不……”
一声极轻的抗拒,从她平板的声音中溢出。
曼多拉皱眉:“怎么?还想反抗?”她加大了力量,试图彻底掌控这道光。
可这一次,那丝光芒没有熄灭。或许是曼多拉的力量与庞尊的雷电相互冲突,或许是那片刻的自由早已在她灵魂深处埋下了种子,她体内的光之力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我……不是……工具……”
她的眼神开始出现裂痕,空洞中透出一丝挣扎的光亮。
她猛地释放出光之力,不是听从命令,而是纯粹的反抗,将曼多拉的镜像震得晃动了一下。
“哦?竟还有一丝自我意识?”曼多拉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冷笑,“倒是有趣。不过,挣扎也是徒劳。”
就在这时,辛灵的声音透过空间传来:“白光莹,醒醒!还记得你对自由的渴望吗?”
辛灵的力量如同温和的溪流,汇入她的意识。
那丝反抗的火苗瞬间被点燃,她的眼神彻底清醒过来,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要……自由……”
她拼尽全力,挣脱了曼多拉的掌控,化作一道流光,冲向辛灵声音传来的方向。
曼多拉怒喝:“休想!”
两道力量在空中碰撞,白光莹的光芒被压制,却始终没有熄灭。
辛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引导:“来人类世界吧,那里或许有你寻找的归宿。但在此之前,需要你暂时成为封印的一部分,守住通往人类世界的大门。”
“封印……?”白光莹的意识有些模糊,却抓住了“归宿”二字。只要能摆脱控制,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尝试。
“我……愿意。”
她的力量融入了辛灵设下的封印,意识被禁锢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沉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维持封印,却再也无法像在山谷中那样自由流动。
不见天日,与世隔绝。
光屏上的画面定格在这片黑暗中,只有一道微弱的光在黑暗深处闪烁,如同濒死的星火,却依旧顽强地亮着。
系统空间里一片死寂。
沙发上的白光莹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此刻翻涌的情绪。
高泰明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座沉默的山。
他知道,这片黑暗不是结束,因为他记得,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推开那扇门,将她从这片沉寂中唤醒。
辛灵的眼中满是歉疚,她轻声道:“委屈你了,白光莹。”
庞尊看着那片黑暗,周身的雷电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他一直以为自己给了她最好的归宿,却从未想过,她宁愿被困在黑暗的封印里,也不愿回到雷霆轩做他的附属品。
曼多拉冷哼一声,别过脸,却无人再在意她的态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片黑暗中那道微弱的光上。
那是绝望中的希望,是禁锢中的坚守,是白光莹用千年的挣扎,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丝火种。
而火种,终将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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