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是被闹钟的尖叫吵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像极了前世被曼多拉囚禁时，那道永远够不着的出口光。
文茜“吵死了。”她哑着嗓子骂了句，抓起枕头就往闹钟砸去。
塑料外壳撞在墙上裂开缝，指针卡在六点十五分，再也不动了。
真好，不用再听那催命似的响了。
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镜子里的女孩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眼下挂着青黑，眼神里的戾气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往外渗。
“文茜！还不快起来做饭！想饿死你爸是不是！”门外传来继母尖利的呵斥，伴随着拖鞋砸在地上的声响。
换作前世，她大概会攥紧拳头，咬着牙忍过去，然后低眉顺眼地钻进厨房。
可现在——
文茜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有点像破风箱在扯动。一声破空声又一声。
她慢悠悠地拉开房门，倚在门框上，看着继母叉着腰的样子，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文茜“饿死？”她歪了歪头，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的掉漆，“饿死了才好呢，省得每天看你这张脸，倒胃口。”
继母愣了，大概没见过这样的文茜。以往的文茜要么沉默，要么就炸毛似的顶嘴，却从没有过这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平静里裹着淬了毒的针。
“你、你疯了？！”继母指着她的鼻子，声音都在抖。
文茜“疯了？”文茜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拍手笑起来，“对呀，我疯了！被你们逼疯的！被那个永远只知道王默的舒言逼疯的！被整个叶罗丽仙境的虚伪逼疯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墙上的挂画都在晃。
继母被她吓得后退两步，撞在置物架上，花瓶摔在地上，水流混着碎片漫开，像一滩廉价的血。
文茜“你看，”文茜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那滩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就像这样，碎了，就干净了。”
她没管继母的尖叫，转身回房换衣服。
红色的连衣裙，是她前世最讨厌的颜色，因为王默总穿。可现在她偏要穿，穿得比谁都扎眼。
背着书包出门时，她故意撞了下门口的鞋柜，皮鞋滚落一地。
继母捂着心口在客厅喘气，她连眼皮都没抬，踩着那些鞋就往外走。
楼道里遇见邻居家的小孩，抱着个娃娃。
小孩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往妈妈身后躲。
文茜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冲那小孩笑了笑。那笑容太亮，带着点说不出的瘆人。
文茜“你的娃娃真丑。”她说着，伸手就把那娃娃抢了过来，在小孩的哭声里，当着她妈妈的面，把娃娃的胳膊掰了下来。
“咔嚓”一声，塑料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干什么！”邻居气得脸通红，想上来抢，却被文茜眼里的狠劲吓住了。
文茜“不干什么。”文茜把断了胳膊的娃娃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就是觉得，它不配笑得那么甜。”
她背着书包，吹着不成调的口哨下楼。
阳光照在她身上，红色的裙摆晃得人眼晕。她知道自己疯了，可疯了真好啊——
不用再委屈自己，不用再眼巴巴看着别人的光，不用再记得那些蚀骨的疼。
所有的苦，都该让别人尝尝了。
她要去学校，去找舒言，去找王默，去找那些让她疼了一辈子的人。
今天的风有点大，吹得她的头发乱舞。文茜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的眼睛里，是破罐破摔的疯狂，和一丝隐秘的、扭曲的轻松。
发疯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我文茜从地狱爬回来了。你们准备迎接好我的报复了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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