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血腥气三日未散。苏婉清坐在偏殿揉着微胀的太阳穴,账本堆里夹着礼部呈来的封后大典章程。
“王妃。”老太监颤巍巍捧来凤冠,“摄政王说...今日务必试冠。”
赤金凤冠压得她颈子发酸。镜中映出萧彻的身影,玄色蟒袍沾着审讯室的血气,指尖却小心翼翼替她扶正珠翠。
“王爷又亲自审人?”她瞥见他袖口暗红。
“总得叫某些人死个明白。”他抽走她手中账本,“这些让底下人忙去,你歇着。”
她反手扣住他腕脉。蛊毒已清,但心脉间萦绕着更深的疲惫——那是三世轮回碾过的痕迹。
“萧彻。”她第一次直呼其名,“若我当初没重生...”
“没有若。”他低头咬她指尖,“你重生了,我找到了,这就够了。”
封后大典那日,十里红妆铺满朱雀街。百姓翘首围观时,囚车正碾过红绸——苏玉柔戴着镣铐嘶喊:“苏婉清!你不得好死!”
刽子手举刀瞬间,苏婉清突然抬手:“且慢。”
她扶着孕肚走下凤辇,将毒酒泼在庶妹面前:“妹妹可知,这杯本该是你的合卺酒?”
苏玉柔瞳孔骤缩。
“放心,我不杀你。”她轻笑,“我要你日日看着,我如何母仪天下,我的儿女如何承欢膝下——就像你前世对我做的那样。”
囚车驶向皇陵时,萧彻自背后拥住她:“心软了?”
“是嫌脏手。”她反手摸他心口,“王爷这儿,还疼不疼?”
他捉住她手指按在唇边:“疼得很,王妃得亲亲才好。”
红烛燃彻寝殿时,他一件件拆她凤冠的手在抖。苏婉清忽然按住他手腕:“第三世...究竟怎么回事?”
喜服层层落地。他抱着她陷进锦被,嗓音浸透三世沧桑:“第一世你死在我怀里,第二世我死在你墓前,这一世...”
窗外骤起惊雷。她在他眼中看见滔天火光,看见冷宫那杯毒酒如何被他换掉,看见他抱着她尸体跳下祭坛。
“婉清。”他哽咽着吻她锁骨胎记,“每次都是你先走。”
她翻身压住他,咬开他衣襟露出心口伤疤:“那这次,王爷陪我长命百岁。”
孕吐来得猝不及防。她趴在床沿呕得撕心裂肺时,他慌得打翻药碗:“传太医!不...把太医院全搬来!”
老太医诊脉后笑皱一张脸:“恭喜王爷,是双生胎!”
萧彻愣怔半晌,突然将脸埋进她掌心。温热的湿意浸透指缝,她听见他破碎的哽咽:“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
次年初春,产房血水端出一盆又一盆。萧彻踹开宫门冲进来时,正听见婴儿嘹亮的哭啼。
稳婆喜极而泣:“龙凤胎!小皇子像王爷,小公主像娘娘...”
他看都不看孩子,径直扑到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样?还疼不疼?要不要咬我?”
苏婉清虚弱地笑:“傻子,看看孩子。”
他这才瞥向繈褓。下一刻突然脸色骤变——婴孩心口赫然印着金色蛊纹!
“别怕。”她拉过他颤抖的手,“是同命蛊的福报。孩子们承了蛊神庇佑,百毒不侵呢。”
殿外杏花纷飞如雪。他抱着她看乳母哄睡的孩子,忽然低声问:“婉清,若再有来世...”
“没有若。”她捂住他的嘴,“这一世,我要与你白头偕老。”
暮色染红窗棂时,她在他怀中沉沉睡去。指尖还勾着他一缕白发,像纠缠三生的红线。
萧彻轻轻拍着她,哼起前世山崖下的那支小调。烛火跳跃着映亮双胞胎儿女心口的蛊纹,那纹路渐渐化作并蒂莲花。
窗外传来更鼓声。他吻着她睡颜轻笑:“夫人,该收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