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撑住!消防员马上就到了!”
沙哑的哭喊被烟尘掐得断断续续,谢知清被母亲死死护在身下,后背那片温热不断渗进她的衣领——母亲背后顶着半块断裂的水泥板,钢筋刺破布料,每一次余震都让她的身体往石缝里陷一分。
脚下的土地突然疯了般起伏,倾斜的屋顶发出“嘎吱”的哀鸣,半人高的石块轰然砸落,堵住了废墟里最后一道透光的缺口。
黑暗瞬间吞噬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终于传来光柱,像利剑刺破黑雾。可谢知清知道,她已经死了——她的意识飘在一片虚无里,耳边只有冰冷的机械音在回响:
【欢迎进入“异世重生”游戏程序。您是首位玩家,特赠“古代最佳体验”资格。完成所有任务并存活至最后,可复活您刚离世的母亲。本世界无固定朝代,祝您得偿所愿。】
热意骤然裹住她,从额头烫到指尖,连呼吸都带着灼痛。她费力睁眼,首先撞进视线的是晃动的白纱芙蓉帐,窗外的光透过纱幔漫进来,朦胧得像场不真切的梦。身下的床铺铺着厚厚的白狐裘,软得惊人,却闷得她后背沁出冷汗。
想抬手抚额,手臂却软得抬不起来。指尖触到的皮肤细腻得过分,指甲圆润泛粉——这根本不是她那双常年握手术刀、指节带薄茧的手,反倒像个十岁孩童的手!
“殿下醒了?”
帐外传来惊喜的女声,紧接着,一双素手掀开帐布,露出张梳着圆髻、插着银簪的少女脸:“太好了!太医说您烧得厉害,可算醒了!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
“殿下?”谢知清想开口,喉咙却干得发紧,发出的声音软糯又虚弱,全然陌生。
门外佩环叮当声渐近,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药香混着熏香飘进来。她撑着身子靠在床头,恰好看见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走进来——月白锦袍绣着暗纹流云,腰间玉带悬着玉佩,发间白玉簪旁,几缕白发格外刺眼。
他走到床侧,眉眼疏朗的脸上满是关切,温声问:“锦儿,感觉好些了吗?”
看清男子样貌的瞬间,谢知清的眼睛猛地睁大,脑海里那个模糊了十几年的身影骤然清晰——是爸爸!是那张她从小看到大、被妈妈压在相册最底层的照片里的人!
鼻子一酸,她不受控地扑过去抱住他,眼泪砸在他的锦袍上,带着哭腔的气音碎碎溢出:“爸,爸……”
话音刚落,她忽然回神——这不是她的时代,眼前人也不是真的爸爸。她慌忙松开手,声音发颤:“爹地,我、我好些了,还想再睡会儿。”
男子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从怀里掏出个绣着荷花的锦囊放在床边:“这锦囊你带在身边当护身符,爹不打扰你了。”
待他走后,谢知清躺回床上,混乱的记忆终于拼凑起来——机械音说的游戏,是她之前随手下载的捏脸软件!她当时闲得无聊,照着爸妈的照片捏了角色,后来手机内存不够就卸载了。没想到一场地震,竟让她闯进了这个世界!
“原来原主叫谢锦裀……”她喃喃自语,手指摸到枕边的荷花锦囊,好奇地打开。
刚掏出里面的小香囊,一团彩色的东西突然从锦囊里飞了出来——是只鹦鹉!黄白的头顶,粉扑扑的脸颊,蓝绿相间的背羽,停在她肩上时,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人好!我叫蓝宝,是你的任务助手!这个大锦囊是‘万物灵囊’,能存系统奖励,也能申请急需物品;小的是‘护身锦囊’,原本只剩一颗救命药丸,你现代的护身符化成了第二颗——奄奄一息时服下,就能活过来!”
蓝宝扑棱着翅膀,继续道:“第一个任务:尽快养好身体!”说完便消失了。
谢锦裀打开小香囊,两颗纯白的药丸躺在里面,让她攥紧了手——只要活到最后,真的能救妈妈吗?
接下来几天,她昏昏沉沉地养伤,直到晨光微熹时,才终于有力气下床。房间里的景象让她有些发怔:梨花木妆台蒙着薄纱,窗外翠竹垂露;楠木书架上摆满书籍,最上层斜倚着古琴;花梨木书桌上,半卷诗稿旁放着笔墨纸砚。
她整理好身上的白纱长裙,把两个锦囊挂在腰间,走到妆台前掀开铜镜上的薄纱——镜中的女孩是十岁的模样,却没了稚气,脸色苍白,眼尾泛红,最让她心惊的是:垂在肩头的红发,和左眼那抹燃着小火苗似的红瞳!
“这是怎么回事?”她刚疑惑,蓝宝就落在了她肩上:“主人是十年前敌国异族公主所生,混血才导致特异样貌!但红发红瞳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是敌国仅剩的皇室血脉,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谢锦裀心头一沉,刚想问“我娘死了吗”,蓝宝又不见了踪影。这时,丫鬟红曦端着午膳进来,青瓷碗里的东西让她又惊又喜——是皮蛋瘦肉粥!是她现代时妈妈最常给她熬的粥!
白粥冒着热气,米粒裹着清亮的汤汁,皮蛋溏心泛着琥珀色,瘦肉丝匀细,姜丝的微辛混着鲜香飘进鼻尖。谢知清握着竹勺的手顿住了,原主记忆里,每日只有寡淡的白粥咸菜和苦药,哪有这样熟悉的味道?
“这粥是谁做的?”她声音微哑。
红曦笑着回话:“是沈姨特意熬的!知道您胃口不好,她起大早炖了两个时辰,说您最喜欢这碗粥。”
沈姨?
谢锦裀愣了愣。她依稀记得这府里有位姓沈的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性子温和,她前几日她刚醒时,似乎还来看过她,只是那时她昏昏沉沉,没太留意。
原来……是她。
一勺粥又送入口中,暖意从舌尖一直淌到心口,驱散了些连日来的惶恐与陌生。不是妈妈,却有相似的暖意。谢锦裀望着碗里氤氲的热气,轻轻吁了口气,或许,在这异世,也并非全然是冰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