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攥着林薇薇借她的采买令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入夜后的大帅府静得只剩虫鸣,她借着廊下灯笼的微光,贴着墙根往东城门走——守卫认得管家的令牌,只扫了一眼就放了行,没多问半句。
刚出城门,晚风就裹着凉意吹过来,苏晚棠正快步往药铺方向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心里一紧,赶紧躲到路边的树后,却听见一个清冽的声音叫住她:“白芷?”
是沈念舟。
苏晚棠硬着头皮转过身,看见沈念舟骑在白马上,月光落在他玄色长衫上,衬得他眉眼愈发清冷。“少帅?”她低下头,假装惊讶,“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念舟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攥着令牌的手上:“这个时辰,管家的女儿借你令牌出府,不是为了买纸笔吧?”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苏晚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攥紧令牌,强装镇定:“府里的纸笔确实用完了,少帅要是不信,等我回去可以拿新纸笔给您看。”
沈念舟没接话,只从袖中掏出一枚刻着“沈”字的玉佩,递到她面前:“拿着。”见苏晚棠没动,他又补充道,“城外有日军巡逻,这玉佩能让他们不拦你——别耽误太久,城门亥时关。”
苏晚棠愣住了,她没想到沈念舟会帮她。犹豫片刻,还是接过玉佩攥在手心,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往药铺跑——她不敢多留,怕再被问出破绽。
到了药铺,苏敏见她气喘吁吁进来,赶紧拉她到里屋:“怎么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遇到沈念舟了。”苏晚棠把玉佩放在桌上,又把日军粮运的细节全盘托出,“他好像知道我不是去买纸笔,却没拦我,还给了我这个玉佩。二叔,他会不会是在试探我?”
苏敏拿起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沈念舟这人心机深,大帅和日军勾结,他却总摆出置身事外的样子,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你别跟他走太近,拿到粮库布防图后,尽快和他撇清关系。”
正说着,药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敏脸色一变,赶紧把账册和路线图塞进苏晚棠的袖中:“是松本一郎的人!你从后门走,顺着巷子绕回府,别被他们盯上!”
苏晚棠刚从后门溜出去,就听见药铺前门被踹开的声音。她不敢回头,沿着黑漆漆的巷子往前跑,直到看见大帅府的城墙,才敢放慢脚步。翻墙回府时,却看见东跨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是沈子川。
沈子川是沈念舟的堂弟,在府里管着库房,平日里话不多,却总在她遇到麻烦时悄悄帮忙。见她回来,沈子川赶紧迎上来,递过一条干帕子:“怎么浑身是汗?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苏晚棠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心里一暖,却只敢说:“没什么,就是回来晚了,怕城门关了,跑得急了点。”她不敢说实话,怕连累沈子川。
沈子川没多问,只低声说:“森川明彦今晚在府里查得严,你赶紧回房,别再出来了。”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苏晚棠看着他的背影,又摸了摸袖中的账册,心里五味杂陈——沈念舟的试探、沈子川的关心、森川明彦的监视,还有即将到来的初五粮运,这大帅府里的每一步,都走得比她想象中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