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箐是被室友的闹钟吵醒的。窗外天刚蒙蒙亮,宿舍里还透着股凉意,他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摸向枕头边——往常这个时候,霍屿桉的消息早就发过来了,不是提醒他带伞,就是说早餐已经放在图书馆老位置。
可现在手机屏幕漆黑一片,连条未读消息都没有。
他坐起身,盯着床头柜的抽屉发呆。里面放着那条星星手链,自从那天摘下来后,他就没再碰过。指尖悬在抽屉把手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收回了手,抓过外套匆匆洗漱。
去教学楼的路上,陆箐特意绕开了图书馆那条路。前几天他试过走原路,结果在转角撞见霍屿桉和苏念并肩走,苏念手里拿着杯热豆浆,正笑着把吸管递到霍屿桉嘴边。他没敢多看,立刻转身躲进了旁边的树林,心脏闷得发疼。
上午的专业课,陆箐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霍屿桉走进教室,苏念跟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两本笔记本,显然是帮霍屿桉占了座。两人的位置就在中间靠前排,离他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苏念偶尔侧头和霍屿桉说话的模样。
陆箐拿出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总飘着苏念的笑声,还有霍屿桉偶尔回应的低沉嗓音,那些声音像细小的针,扎得他心烦意乱。他掏出手机,点开和霍屿桉的聊天框,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句“别无理取闹”,后面是他没回复的几条消息,全是霍屿桉问他“吃饭了吗”“今天冷不冷”,语气平淡得像在敷衍。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还是退出了聊天框,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书包。
午休时,陆箐没去食堂,而是在便利店买了个饭团,躲在教学楼后的长椅上吃。刚咬了一口,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是霍屿桉。
他抬头,看见霍屿桉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个保温盒,苏念没跟在身边。“我给你带了食堂的糖醋排骨,你以前最爱吃的。”霍屿桉走过来,把保温盒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陆箐看着那个熟悉的保温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以前霍屿桉总用这个保温盒给带他爱吃的菜,每次都会特意多装一勺排骨。可现在,他只觉得刺眼。
“不用了,我吃过了。”他把饭团往身后藏了藏,站起身想走,却被霍屿桉拉住了手腕。
“陆箐,我们别这样行不行?”霍屿桉的声音低了些,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念念她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忘了避嫌,还是只是把你的东西当自己的?”陆箐打断他,挣开他的手,“霍屿桉,你明明知道我在意什么,可你从来没真正跟她划清界限。”他看着霍屿桉的眼睛,“你说过会让大家知道我是你的,可现在呢?”
霍屿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上次室友打趣时他还会主动揽住陆箐,可这几天,面对苏念的亲近,他只会说“她从小就这样”。
陆箐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凉了。“你要是觉得她更重要,就不用来找我了。”他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霍屿桉站在原地,手里的保温盒渐渐变凉。他看着陆箐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其实他知道苏念是故意的,那天苏念拉着他去买奶茶时,曾笑着说“屿桉哥,你以前明明只对我这么好的”,可他总觉得“青梅”的身份让他没法太强硬,怕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直到看见陆箐眼底的失望,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把最该珍惜的人晾在了一边。
下午的自习课,陆箐依旧坐在最后一排。快放学时,窗外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没带伞,正发愁怎么回去,就看见霍屿桉拿着两把伞走进教室,径直走向他的位置。
“我送你回宿舍。”霍屿桉把其中一把伞递给他,语气不容拒绝。
陆箐看着那把伞,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沿偶尔会碰到一起,却没人说话。雨水打湿了霍屿桉的半边肩膀,他却没往陆箐这边挪一点,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走到宿舍楼下,陆箐把伞还给霍屿桉:“谢谢。”说完就要上楼。
“陆箐。”霍屿桉叫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星星手链——和陆箐摘下来的那条一模一样,“上次那条……你要是不想戴,这个你拿着。”他的手指捏着手链,指节微微泛白,“我明天会跟念念说清楚,以后不会再让她这样了。”
陆箐看着那条手链,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霍屿桉在让步,可那句“以后不会”说得太轻,轻到让他不敢相信。
“再说吧。”他没接手链,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霍屿桉站在雨里,手里攥着那条没送出去的手链,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他抬头看向陆箐宿舍的窗户,那里没有亮起熟悉的灯光,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陷在一片无声的僵局里,看不到一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