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的学生。
保安老张头在楼下锁门时,她还在三楼最尽头的自习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修改论文。窗外暴雨如注,闪电偶尔划破夜空,将空荡荡的走廊照得惨白。
“小林,快走吧!十一点了!”老张头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马上好!”她应了一声,手指却停在键盘上——屏幕右下角,时间赫然显示着 23:59。
她关掉文档,收拾书包。就在起身的瞬间,自习室的灯突然灭了。
不是跳闸那种彻底的黑,而是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暗,像垂死的呼吸。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整栋楼的灯都该关了,可这盏灯……怎么还亮着?
她抓起书包就往外跑。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幽幽地亮着绿光。她凭着记忆冲向楼梯口,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
楼梯口,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
长发垂肩,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校服是十年前的款式,洗得发白。
“同学?你怎么还没走?”林晚的声音发颤。
女生没有回头。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再亮起时,那个身影消失了。
林晚一口气冲下楼,冲进雨里。老张头已经撑着伞等在门口,脸色铁青。
“你怎么才下来?”他声音沙哑,“以后别留这么晚,特别是……三楼最里面那间。”
“为什么?”
老张头沉默了几秒,雨水顺着他的皱纹流下:“十年前,有个女生在那间自习室……跳楼了。就因为论文没通过。”
林晚浑身发冷。她想起自己刚才修改的论文题目——《论高校心理健康干预机制的缺失》。
当晚,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坐在那间自习室里,电脑屏幕上的论文被一行血字覆盖:
“你也觉得,我们的痛苦,只是‘机制缺失’吗?”
第二天,林晚的论文被教授退回,评语只有一句:
“缺乏共情,冰冷如机器。重写。”
她回到自习室,想重新开始。
电脑自动开机,文档已经打开。
光标闪烁处,一行新字缓缓浮现:
“现在,你愿意听我说完了吗?”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而这间自习室的灯,再也没有熄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