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都是姜阳值日,他早上熬了点热乎的小米粥给姥姥留下,随便应付了几口就出门。
昨天尤寒加了他的微信,俩人谁也没说话,姜阳有点搞不懂了,难道尤寒加他只是为了让他在列表里躺尸吗,当个吉祥物?不过无所谓,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尤寒是学霸,人人崇拜老师也喜欢,而他只是一个闲鱼,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吧,或许过不久他就会再次消失在他的列表里,仿佛从未来过。
他麻利地干完活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桌子上放了一个包装精致的三明治和一小盒牛奶,牛奶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早饭”,字迹隽秀有力,舒展且锋利。
在姜阳看来,就是好看,好看到心里去了。也确实是字如其人,尽管没有过多接触,尤寒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冰川之上的雪莲,遥不可及又略显锋芒,没人想接近,感觉会被冻伤。
所以尽管学霸有这优越的外表,收到的情书与告白却是寥寥无几。即便是看起来有些凶的姜阳,有时候都能在桌洞里飞出几张信封。至于为什么是飞,大概是姜阳不怎么整理,书和书之间随便就摞在一起,抽书的时候,一下子飞出一张信封都变成了常有的事。姜阳本人对此也不甚在意,他不觉得自己在外形和性格上有任何优势,同时也没兴趣,他有两个莫名其妙收的小弟却对此经常埋怨,说他不解风情。
他早饭没吃多少,其实有些饿,不过他也没打算吃尤寒送来的那份,也许是因为他跟尤寒不太熟而下意识就排斥他。他没有同桌,就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到一边的空书桌上了。
其实自姜阳落座,尤寒就一直在看。
姜阳因为干活出汗热的揪起衣领扇了几下,远远地似乎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热气,落座后姜阳看到他特意吩咐阿姨多做的一份三明治顿了一下,然后取下牛奶喝上那份便签折起来不知放在哪里,直到把他给他带的早饭顺手推到隔壁无人的课桌上。
有些不爽。
尤寒抿了抿嘴唇,将视线收回,有些长的细碎的黑发很好地把眼中的不悦掩盖了。
尤寒拿出手机,点开最上面空白的对话。
“怎么不吃早饭”
思考片刻,还附上了一个小狗狗委屈的表情包。
姜阳在背课文没有看到消息,第一节是语文课,昨天留的作业是考背诵,他总不想被点到傻乎乎地被罚站。
他不算是不学无术的差生,只是不太用心。虽然他的长相很凶,经常被认为是班里喜欢打架的那伙人,臂膀上的肌肉稍稍比同学们明显一些,不过自他升入高中以来还没真真正正地打过架,他是不喜欢挑事的,正好又因为他有些高大的身形,下三白的眼神看起人来有些凶,大家都对他避而远之。
也许是外形具有威慑力,在某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正在被围殴的两个同学一看见姜阳,立刻就拽着他的衣服,把他当大腿。当时两个人哭的惨,脸上青红一片,姜阳迟疑了,对面以为他们三个真是一伙的,然后就不得不出手了。
两个新小弟很有眼力见地递来一根木头棍子,姜阳暗道倒霉,索性就直接照着对面的混混头干,结果用力过大把木头棍给打折了,姜阳出招快准狠,他受了点轻伤,就把对面那个头给打趴下了。
当时他是有点害怕的,他从前在乡下唯一拍晕过的就是老鼠,这回换作人,他是有点后怕的,他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劲,也没想到对面都是些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的。
然后就这样他稀里糊涂收了两个跟班小弟,正好是同一年级隔壁班的,一个叫白宇,一个叫陈蓝。有时候三人并行好像是确有其事似的。
姜阳是下了课才看见消息,他很幸运又摸鱼了一节听不懂的语文课,做了一节的数学题。姜阳属于班里那种偏科比较严重的,也稀里糊涂地混成了中等生,他数学和物理更好一些,有时候前桌,隔着过道的同学也会请教他问题。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黑白分明的边牧头像。
“我早上吃过了,谢谢你的早饭。[微笑]”
正在写笔记的尤寒感受到裤兜里传来的振动,似乎立刻就知道是谁发的,他扫了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从后门出去的姜阳,随后抽出手机。
“姜阳同学,晚上放学等我一下?”
“小白狗楚楚可怜.jpg”
姜阳没答应,因为他放学后还有兼职。姜阳的母亲去外地打工了,只有春节国庆才会回来,每个月都会给他汇一笔钱,不是不够花,只是不太富余,姥姥毕竟年纪大了,姜阳认为多存点钱总是好的。
他还未成年,不过因为长的高,虽然脸上还有些稚嫩不过他骨相优越够看,没人会介意店里多一个帮忙的帅哥,反而还会因此吸引人气,而正巧他兼职的店店长是他家楼下的大姐姐,她知道姜阳的家庭情况所以格外通融。
他兼职的地方是一家奶茶店,是小时工,就在客流量最多的放学时段,因为姜阳也是学生,所以每次放学他都是班里走的最快的一个,路上跑着过去,不过店长总会允许他迟来个三五分钟。
这是尤寒第二次被姜阳拒绝,虽然姜阳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普通同学,但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好意,自己的付出被拒绝。
很少有人拒绝他,他本来是不喜欢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的,他有些后悔。也许当时就不应该加那个微信,当时也不该一时兴起多拿那份早饭。
一种藏在心里的无声渴望,因为没有结果反而越烧越烈了。
尤寒有些烦躁,他一烦躁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思维就变得迟钝,情绪变得失控起来。他特别想去质问姜阳,为什么拒绝他。
尤寒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茫然地靠在椅背上,呼吸有些急促,反复点开那个默认头像,最终还是不小心拨过去了。
如果他问有什么事,就说是误触了。尤寒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