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镇的人还是叫他“疯子”。
但江离不在乎了。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后山跑步，跑得比风还快，直到太阳爬上树梢；他帮李伯刨木头，手指被木屑划破也不喊疼，只是咧着嘴笑；他把捡到的铁片打磨成星星的形状，送给镇上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瞎眼老婆婆。
有人说他更疯了，因为他开始对着空气说话，对着麻雀唱歌。但只有李伯知道，江离是在和张奶奶说话，在给后山的布娃娃唱歌。
那天，李伯把江离叫到木工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衣服，一双布鞋，还有一把磨得锃亮的木工刨子。
李伯用手指在江离手心写字：“走。”
江离愣住了。
李伯又写：“去城里，读书。”
江离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抓住李伯的手，拼命摇头。他不想走，他想留在古龙镇，留在木工房，留在李伯身边。
李伯却轻轻推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你娘。”李伯的手抖得厉害，“她……是个好姑娘。”
江离看着照片，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原来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原来他也有过妈妈。
“她……她在哪里？”
李伯的眼神暗了下去，缓缓摇头。
那天晚上，江离抱着布娃娃，坐在老槐树下，直到天亮。他想起张奶奶的话，想起李伯的断指，想起照片上妈妈的笑脸。
第二天一早，江离穿上新衣服，背上木工刨子，站在镇口。李伯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把零钱。
“走吧。”李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
江离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像从前一样，沿着泥泞的街道狂奔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睛里不再只有疯狂，还有光。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他要像小美人鱼一样，忍着疼，往光亮的地方游；要像丑小鸭一样，就算被全世界嘲笑，也要扇动翅膀，飞向天空。
古龙镇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吹起江离的衣角。他跑啊跑，跑过腐烂的木头，跑过奔跑的影子，跑向一个没有终点，却充满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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