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普罗旺斯,阳光慷慨地洒向连绵起伏的紫色薰衣草花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而安宁的香气,混合着松树和炙热泥土的味道。弗朗索瓦丝站在自家农庄的露台上,望着远处公路上驶来的陌生车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那是一辆租来的银色轿车,停稳后,驾驶座上的金发青年走了出来。亚瑟·柯克兰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和卡其裤,与剑桥时一丝不苟的着装相比,多了几分休闲,但身姿依然挺拔。他摘下太阳镜,眯着眼打量这片陌生的南法风光,目光最终锁定在露台上的弗朗索瓦丝身上,嘴角扬起一个清晰可见的笑容。
“你找到了。”弗朗索瓦丝快步走下露台,几乎是跑着穿过前院的小路。
“导航很准确,”亚瑟说道,他的声音在温暖的空气中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地呼吸着她发间熟悉的香气,与周围薰衣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而且,我好像能凭直觉找到你。”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弗朗索瓦丝的母亲克莱尔从屋里走出来,带着温和好奇的目光。
“妈妈,这是亚瑟。”弗朗索瓦丝介绍道,脸颊微红。
“柯克兰夫人,”亚瑟用略带口音但十分得体的法语说道,“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这是给您的。”他递上一盒包装精美的英国伯爵茶和一小罐剑桥本地产的蜂蜜。
克莱尔接过礼物,眼中闪过赞赏,“欢迎来到普罗旺斯,亚瑟。弗朗索瓦丝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希望你能适应我们这里的慢节奏。”
亚瑟的适应能力受到了第一项考验——杜邦家热闹甚至有些混乱的晚餐。与柯克兰家安静有序的用餐氛围不同,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餐具随意碰撞,大家同时说话,分享着一天的故事。亚瑟起初有些无措,但很快被这种温暖的气氛感染。
他用笨拙但真诚的法语与弗朗索瓦丝的父亲讨论葡萄酒,聆听她祖母讲述家族农庄的历史,甚至被双胞胎弟弟妹妹拉着玩了一局简单的纸牌游戏并输了。
“你看起很放松,”晚些时候,弗朗索瓦丝和他单独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时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
“这里很...不一样,”亚瑟承认,手轻轻握着她的,“但很好。你的家庭就像你一样,充满活力和温暖。”
第二天,弗朗索瓦丝带着亚瑟探索她的世界。他们骑着自行车穿过薰衣草田,紫色的波浪一直延伸到天际线。亚瑟停下来无数次拍照,不仅是拍风景,更多的是拍弗朗索瓦丝——她在花田中微笑,头发上别着几枝薰衣草,眼睛比地中海的天空还要明亮。
“这里就是我的一部分,”她轻声说,抓起一把泥土让他感受,“无论我走到哪里,这里永远是我的根。”
亚瑟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泥土,然后轻轻放回大地,“而我会尊重和珍惜你的每一部分,包括你的根。”
午后,他们拜访了当地的集市。亚瑟尝试了各种奶酪和橄榄,对辛辣的腌肉皱眉头却仍然礼貌地品尝,并在弗朗索瓦丝的鼓励下买了一顶略显滑稽的当地草帽。
“这完全不符合我的风格,”他戴着帽子,无奈地说。
“但很可爱,”弗朗索瓦丝笑着给他拍了一张照片,“而且很实用。这里的阳光可比剑桥热情多了。”
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阵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躲进一个小教堂的门廊下,看着雨水冲刷着古老的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薰衣草的清新香气。
“我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特别了,”亚瑟忽然说,背靠着斑驳的石墙,看着她,“你就像这片土地——阳光下热烈温暖,风雨中坚韧美丽。”
弗朗索瓦丝靠在他肩上,“而你,亚瑟·柯克兰,是我遇到过最美好的意外。你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加完整。”
雨停后,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横跨在薰衣草田之上。他们站在彩虹下接吻,仿佛得到了整个宇宙的祝福。
假期的最后一天,克莱尔准备了一场家庭告别晚宴。餐桌上,她郑重地向亚瑟敬酒:“感谢你让我女儿如此快乐。欢迎随时回家。”
“家”这个词让亚瑟怔了一下,随即真诚地点头,“这里确实像一个家。谢谢您的接纳。”
晚饭后,弗朗索瓦丝和亚瑟再次来到薰衣草田。收割季即将开始,空气中弥漫着告别的气息,但也充满了来年再见的承诺。
“下周就回剑桥了,”弗朗索瓦丝轻声说,“又是一年。”
亚瑟从口袋里取出那个音乐盒,轻轻打开,《La Vie en Rose》的旋律在寂静的田野中格外清晰。
“无论在哪里,”他承诺,“我们的旋律都不会改变。”
回剑桥的前夜,弗朗索瓦丝在日记本上画下了普罗旺斯的彩虹,写道:「他来到了我的世界,理解了我的根源。现在,我们的未来更加清晰——不是放弃彼此的世界,而是将两个世界融合成我们的世界。」
而在客房里,亚瑟在日程本上写下:「普罗旺斯。学会了放松,理解了她的另一面。承诺:每年都带她回来看薰衣草。开始思考研究生阶段在法国交换的可能性。」
月光洒在静谧的薰衣草田上,守护着两个相爱的人和他们对未来的承诺。海峡或许依然存在,但爱已经架起了永恒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