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压得很低,像一块用了太久、忘了洗的抹布,就快要擦到楼顶了。又是一个看不见太阳的日子。挺好的,反正我也不想出去。
妈早上又来砸过一次门,骂声隔着门板闷闷地传进来,大概又是说我没用,赖在家里吃白食,还不如死出去之类的话。我把枕头捂在头上,等那串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了才拿开。冰箱里只剩半袋吐司和一点凉掉的剩菜,我嚼了两口,没味道,像在嚼纸。
一天好像就这么过去了。我对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时间淌得又慢又黏。
下午五点多,天光几乎完全沉下去了。我窝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水渍晕开的痕迹,觉得它好像又变大了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很轻,但非常清晰。
我愣了很久。谁会来找我?查水电的?送错快递的?……不会是爸妈又忘了带钥匙吧?心里有点抗拒,但还是拖着步子挪到门边。
透过猫眼看出去,楼道的光线很暗。
但站在门外的那个人,那张脸——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手指抖得厉害, 锁滑开的声音刺耳得吓人。
门开了。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嘴角弯着,眼睛亮亮的,好像这中间流失的十年光阴从未存在过。
“停,”他笑着,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好久不见啊。”
我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撞。
“我能在你这儿住段时间吗?”他问得那么自然,就好像他只是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串门一样。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狂喜像热浪一样猛地冲上来,淹没了所有迟疑和震惊。我几乎是拼命地点头,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
“……当然!快进来!”
他笑着走进来,带进一丝外面微凉的空气。
我关上门,把那个灰暗的、压抑的世界暂时关在外面。屋里好像一下子有了光。
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