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住鼻子迫使缺氧的“测试”之后，顶层病房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氛围。那不仅仅是没有声音，而是一种连空气都凝固的、充满后怕与无声谴责的沉重。丁程鑫和宋亚轩几乎是逃离了那个房间，他们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仿佛刚刚目睹了一场超出理解范围的献祭。
马嘉祺对此毫不在意。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反应”——那濒临窒息时的生理挣扎和随之而来的剧烈心跳，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短暂地照亮了那片意识的荒漠，证明着“存在”。这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甚至……兴奋。
他开始更频繁地、进行这种游走于危险边缘的“接触”。
有时，他会用冰袋，长时间地敷在张真源输液的手背上，看着那苍白的皮肤在低温下泛起不正常的青紫，感受着指尖下血管因寒冷而细微的收缩。有时，他会突然调高输液泵的速度，让冰冷的营养液过快涌入血管，引发身体无法自控的、细微的寒战。
他不再仅仅依赖心电监护仪。他开始亲自用手去感受——感受张真源颈动脉的搏动在他进行这些“刺激”时是否加速，感受他手心的温度是否因为恐惧（或者说，生理的预警）而变得更加冰凉。
他在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确认自己的所有权，确认这具躯壳对施加于其上的“力量”所产生的、无法掩饰的生理反馈。
这天，马嘉祺刚结束一次用酒精棉片反复擦拭张真源手臂皮肤（借口是消毒，动作却缓慢而用力，直至皮肤泛红）的“护理”。贺峻霖和严浩翔走了进来。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张真源手臂上那不正常的红痕，以及他比往日更加微弱、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呼吸。贺峻霖的脚步顿住了，眼神复杂地看向马嘉祺。
严浩翔则直接沉下了脸，他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张真源的情况，然后转向马嘉祺，声音压抑着怒火：“马嘉祺，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他最后一点生气也磨光吗？”
马嘉祺慢条斯理地收起酒精棉片，抬眼看着严浩翔，眼神平静无波：“我在照顾他。确保他……干净。”
“你这叫照顾？”严浩翔指着张真源手臂上的红痕，音量提高，“你这是在折磨他！就算他感觉不到，他的身体也……”
“你怎么知道他感觉不到？”马嘉祺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浩翔，你太不了解他了。”他走到心电监护仪旁，指尖点了点屏幕，“看，他的心跳，比刚才快了3次。他在‘回答’我。”
那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异，被他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严浩翔看着屏幕上几乎重叠的波形，又看看马嘉祺那双偏执到令人发寒的眼睛，一股无力感混合着愤怒涌上心头。他知道，任何道理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贺峻霖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场争执，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张真源的脸上。那张脸，除了病态的苍白和消瘦，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围绕他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但贺峻霖却莫名觉得，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种极致的疲惫，一种连痛苦都已然麻木的……死寂。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争执中的两人都停了下来。
“马哥，”贺峻霖看着马嘉祺，“如果他真的……永远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马嘉祺脸上的冰冷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但很快修复。他转头看向病床，目光如同最粘稠的胶质，缠绕在张真源身上。
“那就这样。”他的声音低沉而确定，“这样很好。”
“他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以这种……最绝对的方式。”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那些红痕，而是轻轻拂过张真源额前柔软却冰冷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这才是真正的，**永恒**。”
严浩翔闭了闭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背影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决绝。
贺峻霖站在原地，看着马嘉祺对着一个可能早已意识消散的躯壳，展现着扭曲的占有欲，又看看门口严浩翔消失的方向。
他忽然觉得，他们所有人，包括床上那个不知是否还有意识的张真源，都已经被马嘉祺这疯狂的爱（或者说，占有）拖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有救赎。
没有尽头。
只有这间病房，这台仪器，和这场永无止境的、单方面的“陪伴”。
而这场陪伴的代价，是榨干一个人最后的神魂与生气。
永恒的囚禁，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护理”与“测试”中，露出了它最狰狞、也最空洞的本质——
一场以爱为名的，缓慢的虐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