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芸芸踩着缀满珍珠的白色小皮鞋，裙摆上的蕾丝在水晶灯折射的光里晃出细碎的亮。她攥着母亲刚递来的银质蛋糕叉，正准备给站在最前排的张爷爷送切块，视线却被宴会厅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拽了过去。
那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黑色西装的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领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连额前的碎发都像是用尺子量过长度。他没像其他孩子那样好奇地东张西望，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玻璃珠，扫过满厅的鲜花和气球时，嘴角还撇了下，像是在嫌弃什么不够精致。
“那是擎家的小少爷，叫擎风。”母亲在芸芸耳边轻声解释，“快问好，以后要常一起玩的。”
芸芸点点头，提着裙摆跑过去，脸上堆着她练习了好几天的微笑：“你好呀，我叫芸芸，今天是我的生日，要不要吃蛋糕？”她举了举手里的蛋糕叉，叉尖上还沾着一点奶油，是刚才分蛋糕时不小心蹭到的。
擎风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又往下扫过她裙摆上沾着的一小块蛋糕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接蛋糕，也没回礼，反而用一种评判商品的语气说：“蛋糕屑粘在裙子上，很不整洁。还有，你的指甲缝里有奶油，看起来很邋遢。”
这话像根小刺，一下子扎进芸芸心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又慌忙把手背到身后，脸颊瞬间热得发烫。明明刚才妈妈还夸她今天打扮得像小公主，怎么到这个男生嘴里，就成了“邋遢”？她咬着唇，把蛋糕叉往旁边的托盘里一放，鼓着腮帮子反驳：“你才邋遢！你头发梳得像个小老头，领结也系得太紧了，不怕勒得喘不过气吗？”
擎风愣了下，大概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女孩会突然反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领结，又瞥了眼芸芸气鼓鼓的脸，冷着脸转身：“我才不跟邋遢的人吵架。”
那天的生日宴，芸芸总觉得擎风在盯着她。她吃蛋糕时不敢把奶油沾到嘴角，跑跳时特意护着裙摆，连跟小伙伴玩捉迷藏，都要先检查一遍衣服有没有乱。可就算这样，她还是看到擎风跟身边的大人说：“芸芸走路会踩自己的裙摆，好笨。”
芸芸气得差点哭出来，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跟擎风说话了，他就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可京圈就这么大，两家又是世交，想不碰面几乎是不可能的。没过多久，在一场书画展上，两人又遇上了。芸芸正对着一幅画看得入神，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冷嗓音：“这幅画的笔触太散了，配色也俗，你居然喜欢这个？”
芸芸回头，果然是擎风。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站在旁边的书桌前练字，纸上写的是“宁静致远”，字迹工整得像印出来的一样。她不服气地说：“我觉得好看就行，你懂什么？你写的字虽然整齐，但是一点都不活泼，像机器人写的。”
擎风放下笔，走到她面前，指着那幅画说：“你看这里，线条没有力度，颜色过渡也不自然，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你喜欢它，只能说明你眼光不好。”
“我眼光才不不好！”芸芸急了，伸手想去指画里她觉得好看的地方，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砚台，墨汁一下子洒出来，溅到了擎风的白衬衫上，留下了一大片黑渍。
芸芸吓得脸都白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擎风低头看着衬衫上的墨渍，脸色越来越沉，像是要结冰一样。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芸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算了？”擎风的声音里带着怒意，“这是我妈妈刚给我买的衬衫，第一次穿。”
就在芸芸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擎风的妈妈走了过来。她看到衬衫上的墨渍，又看了看芸芸通红的眼睛，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一件衬衫而已，洗干净就好了。擎风，不许对芸芸发脾气，她又不是故意的。”
擎风抿着唇，没说话，但也没再指责芸芸。芸芸小声说了句“谢谢阿姨”，然后低着头跑开了。她躲在展厅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心里更讨厌擎风了——他不仅毒舌，还那么小气，一点小事都不原谅她。
可让芸芸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支新的毛笔，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是擎风的，依旧工整，却比平时的字软了一点：“昨天的事，我不该跟你发脾气。这支笔给你，下次看画的时候，别再碰倒砚台了。”
芸芸拿着毛笔，心里有点别扭。她明明还在讨厌擎风，可看到这张纸条，却又觉得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毛笔收了起来，只是没给擎风回信——她才不想轻易原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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