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面包车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疯狂穿梭，不断急转、变向，甩开任何可能的追踪。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车身剧烈摇晃。
车厢内，沈墨艰难地撑起身，检查凌曜的状况。凌曜昏迷不醒，额角有擦伤，呼吸略显急促，但似乎没有严重外伤，可能是爆炸冲击导致的短暂昏迷。
沈墨自己的额头也在流血，视线有些模糊，但他强撑着，警惕地看向驾驶座那个神秘的司机。
司机技术极其娴熟，对城市小路异常熟悉，每一次转向都精准地避开监控密集的主干道。
“你是谁？”沈墨声音沙哑地问道，手悄悄摸向藏在肋下的手枪。即使对方再次救了他们，不明身份始终是最大的威胁。
司机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小型喷雾剂和一卷绷带。
“先处理伤口。他需要安静。”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无法分辨性别年龄的声音响起，冷硬而简洁。
沈墨迟疑了一下，接过喷雾和绷带。喷雾是高效止血镇痛剂，绷带是军用规格。他先给自己额角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刺痛感让他精神一振，视线清晰了不少。然后他又小心地检查了凌曜的头部，确认没有开放性伤口，稍微松了口气。
面包车最终驶入一个废弃的货运站场，停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后面。引擎熄火，四周只剩下风吹过空旷场地的呜咽声。
司机终于转过头，摘下了鸭舌帽和口罩。
露出一张年轻、清秀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峻和疲惫的脸庞。看起来二十出头，短发，眼神锐利如鹰，目光在沈墨和昏迷的凌曜之间快速扫过，带着一种专业的评估意味。
“是你？”沈墨瞳孔微缩，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认识这张脸！
女孩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你记得我？”
“三年前，‘织网’行动，代号‘夜莺’的卧底探员。”沈墨一字一顿地说道，记忆被迅速唤醒，“行动结束后，档案显示你因重伤退役……失踪。”
“退役是假的，失踪是真的。”女孩——夜莺，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织网’行动的目标，‘秃鹫’集团，只是WS企业众多白手套之一。行动并未终结威胁，只是触怒了更深层的怪物。”
她看向沈墨，眼神复杂：“沈总监，或者说，我应该称呼您为‘守门人’？寰宇科技的‘潘多拉’，才是WS真正渴望的终极目标。”
沈墨心中巨震。她不仅知道WS，更知道潘多拉！甚至知道他的另一个代号！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银湖别墅、隧道、还有刚才……”沈墨追问。
“监视？不，是追踪WS。”夜莺纠正道，“他们的行动模式有迹可循。我一直在试图破坏他们的计划，截获他们的资源。救你们，是因为你们是 currently 最能给他们制造麻烦的人，而且……”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凌曜，“……不能让‘钥匙’落在他们手里。”
就在这时，凌曜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睫毛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夜莺瞬间警惕起来，手按在了腰侧的枪套上。
沈墨下意识地侧身，微微挡在凌曜身前：“他是合作者。”
夜莺盯着凌曜看了几秒，缓缓松开了手，但眼神中的戒备并未减少：“他是个变数。能力很强，但背景可疑，动机不明。”
凌曜的眼睛缓缓睁开，起初有些迷茫，但瞬间聚焦，警惕地扫视四周，身体肌肉绷紧，做出了防御姿态。他看到了沈墨，又看到了陌生的夜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怎么回事？她是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思路清晰，手已经摸向了藏武器的地方。
“放松点，雇佣兵。”夜莺冷冷开口，“刚才要不是我，你和你的总监先生已经是WS实验室里的解剖样本了。”
凌曜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夜莺，又看向沈墨寻求解释。
沈墨简略地说明了情况，包括夜莺的身份和目的。
凌曜听完，脸上的警惕稍缓，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的探究：“前特工？有意思。所以之前管道里给我送‘礼物’，隧道里点杀那两个重装甲混蛋的，都是你？”
“顺手而已。”夜莺语气依旧冷淡，“你们的行动模式太显眼了，很容易预测。”
凌曜嗤笑一声，似乎被激起了好胜心，但没再反驳。他挣扎着坐起身，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晕的脑袋：“WS那帮疯狗，火力真他妈猛。”
“WS的实力远超你们目前的认知。”夜莺严肃地说，“他们不仅拥有私人武装，更深度渗透了多个安全机构，甚至能调用部分战略资源。你们之前的行动，在他们眼里可能只是恼人的骚扰。”
她调出车内一个隐蔽的显示屏，上面展示着一些模糊但令人心惊的图片和数据碎片：疑似WS的秘密研究设施、与境外武装力量的资金往来、以及一些被标记为“高优先级目标”的人员名单——沈墨和秦教授的名字赫然在列，凌曜的化名也在其中，但标注着“待评估”。
“他们为什么对潘多拉如此执着？仅仅是为了军事化？”沈墨沉声问。
夜莺摇了摇头：“军事应用可能只是中间环节。WS的核心高层信奉一种极端的技术奇点主义。他们认为潘多拉不仅是人工智能，更是打开‘意识上传’、‘数字永生’大门的钥匙。他们想要超越肉体凡胎的局限，成为……神。”
这个动机让沈墨和凌曜都感到一阵寒意。疯狂的野心家加上近乎无限的资金和技术，其危险性呈指数级上升。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沈墨语气坚定。
“单凭你们做不到。”夜莺泼了盆冷水，“你们甚至不知道刘博士的备份晶片是否真的存在，以及在哪里。”
她话锋一转：“但我可能知道一条线索。”
两人立刻看向她。
“刘博士生前，除了寰宇科技，还长期资助一个极其冷门、几乎不为人知的私人档案馆——‘回声档案馆’。据说那里收藏的都是无法被主流认可或过于超前的技术构想和失败实验记录。”夜莺调出一份古老的电子地址，“刘博士去世前一周，曾以个人名义向那里发送过一批加密的‘私人收藏品’，物流记录至今未被WS发现。那可能是他最后留下的‘灵感’。”
线索！一条全新的、WS可能尚未察觉的线索！
沈墨和凌曜眼中同时燃起希望的光芒。
“回声档案馆……”沈墨快速记忆着地址，“我们必须去一趟。”
“那里防守如何？”凌曜更关心实际问题。
“几乎不设防。”夜莺回答，“因为它太不起眼，收藏的东西在大多数人看来毫无价值。但对WS而言，一旦他们意识到这条线索，会立刻将其夷为平地。”
她看向两人：“我可以提供交通工具和装备支援，但我不会直接参与行动。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敏感信号，一旦暴露，会引来WS更疯狂的报复。你们必须靠自己。”
她递给他们一个一次性通讯器：“需要撤离或紧急支援时，用这个频率呼叫‘旅鸽’。但只有一次机会，慎用。”
交代完毕，夜莺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发动了面包车：“我会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
车辆再次驶入夜色。
车厢内，三人沉默不语。一个新的、脆弱的同盟因为共同的强大敌人而结成。
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完全的瞎子。
而凌曜看着夜莺的背影，眼神中除了审视，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这个突然出现的、身手不凡的前特工，就像一颗投入暗涌深水的石子，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波澜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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