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森林》二

月白青几步追上前面故作委屈的小身影，眼底盛满笑意——这已经是月星蓝第五次悄悄侧头瞄他有没有跟上来了。“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在心里感叹，格外喜欢这样鲜活灵动的月星蓝，至于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模糊的“而不是……”，早已被他归咎为“跟星蓝待久了，思绪也变得跳脱”，甚至为这种因她而起的变化感到莫名的开心。

可笑着笑着，眼前的蓝色身影突然没了踪影。月白青连忙加快脚步，刚下楼就被客厅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抱枕歪歪扭扭地散落在地上，桌上的画册被扯得页脚卷起，连月星蓝最喜欢的蓝色发绳都掉在地毯缝隙里，一片狼藉。

“这丫头，以前再闹也没乱成这样。”月白青无奈地摇摇头，身体却比大脑先行动，下意识蹲下身收拾残局。他猜，月星蓝大概是找院子里的二哥月苕荣去了——要是想吸引他注意，早就该用“大力关门”这招了。

指尖刚触到一本掉在地上的童话书，余光突然瞥见窗外闪过一道黑绿色的光，快得像错觉。月白青正要定睛细看，一道带着惯有暴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五弟，你又在收拾小六的烂摊子？别总这么惯着她，早晚惯坏！”

月白青回头，就见月庭芜双手抱胸站在楼梯口，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忍不住笑出声：“四哥，说这话前先想想自己？上次是谁把星蓝闹丢的风筝找了半座山？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月庭芜被戳中痛处，不满地“啧”了一声，抬脚就想踢开脚边的玩具，却在看到那是月星蓝最爱的小兔子玩偶时，动作猛地顿住，别扭地弯腰捡了起来。抬头就对上月白青憋笑的眼睛，他脸颊微热，索性放弃辩解，蹲下身跟着收拾：“笑什么笑，赶紧捡！”

月白青笑得更欢，趁月庭芜不注意，又朝刚才闪过绿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摇椅轻轻晃动，什么都没有。“大概真是看错了。”他暗自嘀咕，随口问道：“四哥，大哥和小七呢？”

“大哥带小七去买菜了，三哥还在外面晨练。”月庭芜一边把画册摞整齐，一边抱怨，“至于小六，肯定在二哥那儿！你是没看见，她又把二哥的影子拿去玩了，二哥也不管管，你看把家里搞的……真是要疯了！”

“四哥！”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浓浓的幽怨，像根小针似的扎进月庭芜耳朵里。他身体一僵，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怎么偏偏这时候被逮住了？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月星蓝身后还跟着月苕荣，那位向来温和、却把这个妹妹护得比谁都紧的二哥。

月星蓝叉着腰站在门口，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不满地瞪着月庭芜：“哼哼，四哥你又偷偷说我坏话！”

月庭芜还没从“被抓包”的慌乱中反应过来，人呆呆地站着，连辩解的话都没组织好。月星蓝见状，不满更甚，小手轻轻一挥——下一秒，月庭芜就感觉脚腕一凉，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竟像两条冰凉的蛇，紧紧缠在脚踝上，连动都动不了。

“你……”月庭芜又急又气，刚想开口，就见月星蓝转头想跟月苕荣告状，可话音刚落，就被月苕荣一把护在了身后。

月白青和月庭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月苕荣的脸色太奇怪了，往常温和的眼神此刻布满警惕，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死死盯着月白青和月庭芜，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声音发紧：“你们……是谁？”

“二哥，你说什么呢？”月白青心里一沉，刚想往前走一步，就见月苕荣猛地抬手，一根粗壮的树枝突然从院子里窜进来，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朝着他们俩砸来！

“疯了？！”月庭芜下意识调动火系法力，蓝色火焰瞬间在身前燃起，“砰”的一声，树枝被火焰烧得焦黑，掉落在地，还冒着袅袅黑烟。

可月苕荣像是没看见一样，眼底的厌恶更浓，又要催动法力。月星蓝慢慢退到墙角，双手抱在胸前，像个悠闲的局外人，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混乱，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

“二哥，你清醒点！是我们啊！”月白青急得大喊，试图唤醒月苕荣，可对方根本不回应，反而让更多的藤蔓从门缝里钻进来，朝着他们缠绕过来。

月庭芜的火焰越烧越旺，却不敢真的伤到月苕荣，只能勉强抵挡藤蔓的攻击，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这到底怎么回事？二哥怎么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月烟红温和的声音：“我和小七回来了，怎么这么吵……”

话音未落，月烟红就带着月紫苑走进了客厅。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也是一愣，刚想开口询问，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月苕荣却突然像是松了口气，眼底的恐惧慢慢褪去，催动的藤蔓也瞬间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落在地。

月白青和月庭芜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月苕荣揉了揉太阳穴，脸色还有些苍白，看向他们的眼神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却带着一丝疑惑：“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墙角的月星蓝轻轻“哦”了一声，站直身体，走到月紫苑身边，拉起他的手：“二哥刚才把五哥和四哥当成坏人啦，还用树枝打他们呢！”

月紫苑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月苕荣：“二哥，你看到什么啦？”

月苕荣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刚才看……看庭芜和白青的下半身，变成了树桩，黑乎乎的，还冒着绿光……”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月白青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黑绿色光芒——那根本不是错觉。他看向墙角的月星蓝，却见小姑娘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