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文内容\]

凌晨两点，办公室的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我盯着那份名单最后一页的“林若兮”三个字，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几道褶皱。我想笑，可嘴角刚扬起又僵住。连她也……？

我把名单揉成团扔进废纸篓，却在起身时鬼使神差地折返。捡起那团纸，小心抚平折痕，动作轻得像是对待什么珍贵之物。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加密账本的文件夹在桌面闪烁。我点了进去，荧光笔标注的资金流向图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从五年前开始蔓延。指尖划过屏幕，三年前的某笔巨款记录跳出来，经由离岸公司转入私人账户。

账号末四位是1985——她的生日。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跪在地上捡拾被撕毁的合约碎片，发梢滴着雨水。那天她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手腕上还戴着我送的手链。

我猛地抬头看账本日期。转账记录就在那天之后第七天。

钢笔从指间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喉头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气管。我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灌了一口，褐色的液体早已凉透，苦涩在舌尖炸开。

交易备注栏里一串代码引起注意。我调出破译程序，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几个字：“云澜并购案关键节点”。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那天晚上，她跪着求我别走。她说苏明舟要害我，让我快点离开。我不信，把合约摔在她脸上。

现在想来，那场并购案的失败，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我继续往下翻。林若兮的账户每月都有固定转出至儿童医院账户，备注写着“营养费”、“复健治疗”。收款方姓名与养母病历上的主治医师相同。

养母临终前的表情浮现在眼前。她抓住我的手，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病房抽屉里那张缴费单复印件，是我后来无意中发现的，上面的签名是她的字迹。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烬……”她的声音从语音里传来，带着哭腔，“我知道你还在查……但你能不能……别再查下去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账本往边上推了推。放大镜在指尖颤抖，镜片上映出瞳孔骤然收缩。

“你真的变了。”她刚才在门口说。

“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我回答。

她哭了，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我不是没怀疑过你……我也怀疑过他们。可是……可是那个时候，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那时我以为她在哭苏明舟，原来她在哭我？

电话突然响起。我看了眼来电显示，备注是“X”。

“那账户是假的！”嘶哑的男声带着电流杂音，“真正的受益人是你！她把资金反向注入你的秘密基金。五年前你就该死，是她求我替你伪造死亡证明……”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晕染出一片墨色。我的喉咙滚动着，像是要吐出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她一直在帮你。”对方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以为的背叛，其实是她在替你挡住所有子弹。”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救赎计划”四个字。那是批注栏里她写的，字迹工整得像是写给未来的我。

原来不是她不要我。

是我们都被骗了。

我伸手将她的照片从证物袋里取出，轻轻压在账本首页。晨光穿透百叶窗，在她微笑的脸庞上投下一道道阴影。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页面停留在“苏明舟近五年海外行程查询”。我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总？”助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苏先生刚刚打来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见您。”

我盯着屏幕，指尖终于按下回车。

查询结果弹出来的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明舟，五年间七次赴港，每次停留时间都在林若兮账户大额转账前后。

我站起身，扯松领带。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和五年前她离开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换我去找真相。

\[未完待续\]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沈总？"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苏先生说有急事，要不要转接进来？"

我盯着屏幕上的海外行程表，指尖在回车键上悬着。林若兮账户的汇款记录和苏明舟的出行时间严丝合缝，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不用。"我把钢笔重新拾起来，笔尖在纸上点了点，"你去订今天飞港的航班，越快越好。"

助理的脚步声远了。我起身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一张泛黄的病历纸静静躺在那里。五年过去了，纸页边角还是微微卷起，就像她当年递给我的样子。

突然想起某个午后，她靠在窗边翻看医疗期刊，阳光落在睫毛上。那时我说要陪她去看病，她笑着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最好的医生。"

现在想来，那家儿童医院的主治医师，正是养母临终前的主治医师。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别走。"简短的两个字，发信人显示是林若兮。后面跟着一条语音，三十秒的长度在屏幕上闪烁。

我按下播放键。

她的声音有些喘，像是刚哭过："我知道你查到了什么……但能不能听我说完？求你了，沈烬。"

我闭了闭眼，喉咙发紧。那些账本、文件、转账记录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最后定格在那个暴雨夜。

她跪在地上捡合约的样子，和现在重叠在一起。

电话又响了。这次我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沈总？"助理的声音带着不安，"机场那边说……航班临时取消了。"

我冷笑一声："换一家航司。"

"可是……"助理顿了顿，"苏先生刚刚在群里通知，董事会紧急会议提前到明天上午九点。他说……希望您能出席。"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苏明舟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开会。

除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我走向办公室角落的行李箱，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沓现金和一本护照。那是五年前就准备好的，随时可以消失的身份。

"帮我安排私人飞机。"我对助理说，"今晚就走。"

说完，我挂断通话，拿起桌上的账本，一页页翻到"救赎计划"那页。红笔圈住的字迹工整得像是写给未来的我。

原来不是她不要我。

是我们都被骗了。

我把账本塞进行李箱，又从证物袋里取出她的照片，轻轻压在最上面。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页面停留在"苏明舟近五年海外行程查询"。我盯着那串日期，心跳漏了一拍。

五年前七月十七日，苏明舟赴港。

三天后，我的死亡证明被签发。

而林若兮的账户，在那天收到了第一笔来自境外的资金。

我站起身，扯松领带。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和五年前她离开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换我去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