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着城市公园,人工湖面的涟漪在霓虹倒影中泛着幽蓝的光。蒋凌宇倚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他总爱来这偏僻角落,看湖水吞噬最后的天光。
栏杆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他踉跄着跌入水中。冰冷湖水灌入鼻腔的瞬间,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哗啦!”
水面炸开,一道人影利落入水,手臂环住他的腰际。蒋凌宇被托出水面,呛咳着睁开眼,看见对方湿透的黑色运动衫紧贴着肌肉线条,短发滴着水珠,下颌棱角在路灯下格外分明。那人将他拖到岸边,利落按压他胸口助他排水。
“谢……谢谢。”蒋凌宇瘫坐在地,喘息间瞥见对方腰间晃动的竹叶形金属吊坠,反射着冷光。那人起身拧干衣角,声音低沉:“这栏杆早该换了,你以后别靠近。”
江意宁瞥了眼瘫坐的青年——白衬衫被水浸透,锁骨线条清晰,脸色却透着病态的苍白。他正要走,却被叫住。
“你……叫什么?”蒋凌宇撑着起身,声音虚弱却执拗。
“江意宁。”他简短回答,脚步不停。
蒋凌宇望着他背影,心跳却如警报器般失控。水中被他揽住时,那人体温透过湿衣传来的灼热感,此刻竟在血管里蔓延。他向来对旁人冷淡,此刻却追上去:“江先生,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想报答……”
江意宁停步,蹙眉回眸:“不用,举手之劳。”
蒋凌宇喉头微动,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他其实早已拍下对方救人时的监控画面。最终,他凝视着那双沉静的眼,哑声问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却连你的样子都记不牢……能再让我,好好看一眼吗?”
江意宁怔住,眉间疑色加深。而蒋凌宇此刻已顾不上矜持,他盯着对方被水打湿的睫毛,心跳如擂鼓。那一眼,仿佛涟漪荡开了湖面,将他心底沉寂多年的荒芜尽数点燃。
他确信,这绝非寻常的救命之恩。而是命运在都市霓虹中掷下的骰子,让一个陌生人骤然闯进他精密计算的人生,搅乱所有预设的轨迹。
雨后的傍晚,霓虹灯在潮湿的玻璃窗上晕出模糊的光斑。蒋凌宇倚在咖啡馆角落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江意宁的照片被放大到极致——普通大学讲师的身份信息、简洁的履历,一切看似毫无破绽。
“一个讲师,怎么会总在高档珠宝店流连?”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照片上那人温润的侧脸。三天前,雇主神秘的要求像一张黏在背上的蛛网,让他不得不潜入江意宁的生活轨迹。跟踪、偷拍、收集消费记录……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诡异的矛盾:这个自称“自力更生”的年轻人,消费水平远超薪资。
此刻,咖啡馆门铃轻响。江意宁裹着一身水汽走进来,深灰色风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枚暗纹徽章。蒋凌宇瞳孔骤缩——那是江氏家族的独有印记,曾在财经杂志的豪门特辑里见过。
他迅速切换监控画面,将镜头对准江意宁的座位。对方却并未如往常般独处,而是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别让父亲发现我还在调查当年的事。”
蒋凌宇的耳机电流声陡然增大。就在他试图调整音量时,窗外一辆黑色迈巴赫骤然停下。车门打开,两名西装男子快步走向江意宁,恭敬的姿态如同面对帝王。
“小少爷,请您立即回家。”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胁迫。
江意宁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笑意却未达眼底:“终于找到我了?有趣。”
咖啡馆内的气氛凝滞如冰。蒋凌宇的掌心渗出冷汗,屏幕上的加密文件突然自动删除——是雇主察觉了他的发现?还是……另有黑手在操控?
迈巴赫驶离时,江意宁回头瞥了一眼咖啡馆的方向。那一眼如刀刃般穿透玻璃,精准落在蒋凌宇藏身的角落。蒋凌宇呼吸一滞,但对方却未停留,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所有窥探的可能。
雨声渐起,他颤抖着点开江氏家族的资料。豪门恩怨、遗产纷争、十年前失踪的幼子……所有碎片突然拼凑成狰狞的真相。而此刻,他意识到自己已不仅是调查者,更是卷入漩涡的猎物。
手机在此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停止调查,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江家小少爷为何甘愿隐姓埋名七年。”
窗外的雨幕中,蒋凌宇嗅到了血腥与权谋的气息。他删掉所有记录,却在关机前,将江意宁锁骨徽章的照片加密上传至匿名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