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宁答应蒋凌宇的那天,天空下着细雨。
不是浪漫的倾盆大雨,也不是诗意的蒙蒙烟雨,而是那种黏在衣角发梢、让人微微烦躁的毛毛雨。可蒋凌宇却站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门口,举着一把深蓝色的伞,眼神亮得像星子坠落人间。
“你认真想好了?”江意宁声音很轻,睫毛上沾着水珠,“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你追得紧。我只是……终于敢承认,我也想要你。”
蒋凌宇笑了,伸手替他拂去额前湿发,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想好了。从三年前在项目会上第一次见你,我就在想——这个人,我要带回家。”
江意宁终于笑了。他点点头:“那……试试看吧。”
“不是试试。”蒋凌宇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是‘在一起’。”
他们搬进了一套两居室的小公寓,位于城市边缘的安静老小区。阳台上种着江意宁从花市淘来的薄荷与迷迭香,客厅墙上挂着蒋凌宇拍的黑白摄影——大多是江意宁的背影:他在厨房煮面,他在书桌前改稿,他蜷在沙发上看电影时睡着的模样。
蒋凌宇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工作忙,应酬多,但无论多晚回家,他都会在进门前提前打开客厅的灯,调好空调温度,再轻轻走到卧室门口,看江意宁是否盖好被子。
江意宁是自由撰稿人,作息颠倒,却总在蒋凌宇加班的夜晚,留一盏床头灯,和一碗保温着的热汤。
“你又熬夜了。”某天清晨,蒋凌宇看着黑眼圈明显的江意宁,语气带着心疼。
“你昨晚回来太晚,我等你。”江意宁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上,“怕你喝醉,没人给你煮醒酒汤。”
蒋凌宇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以后别等了,我保证,只要没应酬,一定早点回来。”
“我不信。”江意宁轻笑,“但我会一直等。”
同居生活并非全然浪漫。江意宁讨厌蒋凌宇把脏衣服堆在椅子上,蒋凌宇嫌弃江意宁总把冰箱塞满奇奇怪怪的自制发酵食品。
他们第一次为小事争吵,是因为蒋凌宇忘了江意宁对芒果过敏,带了芒果千层当甜点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蒋凌宇声音低沉,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提着蛋糕盒,“我……只是太想给你惊喜。”
江意宁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和自责,心一下子软了。他走过去,轻轻抱住他:“我知道。但你要记住,我的身体,以后也是你的一部分。”
蒋凌宇反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微颤:“我记住了。以后,你的每一件小事,都是我的大事。”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把冰箱清理了一遍,贴上了手写的便签:“江意宁过敏:芒果、海鲜、尘螨。”
蒋凌宇还在便签下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周末的早晨,阳光洒进阳台。蒋凌宇在煮咖啡,江意宁趴在餐桌上看稿子,小猫“阿宁”蜷在两人之间的椅子上打盹。
“今天想去哪?”蒋凌宇递过一杯拿铁。
“随便走走吧。”江意宁接过杯子,指尖与他相触,“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都像旅行。”
他们去老城区的旧书店,江意宁挑了一本泛黄的《小王子》,蒋凌宇在旁边翻摄影集。结账时,蒋凌宇偷偷把书买下,塞进江意宁的包里。
傍晚,他们坐在江边长椅上,看落日熔金。蒋凌宇忽然说:“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孤独的个体,像一座孤岛。”
江意宁转头看他:“现在呢?”
“现在,”他握住江意宁的手,“我有了潮汐。你来了,我的海就有了方向。”
江意宁笑了,靠在他肩上:“那我们,永远别断电。”
“嗯。”蒋凌宇轻声应,“永不。”
三年后,他们在城郊合买了一间小房子,带院子,种满了江意宁喜欢的植物。蒋凌宇在院子里搭了木屋,作为江意宁的写作间。而蒋凌宇的摄影展在市中心开幕,主题是《与光同栖》——全是江意宁的生活剪影。
开幕式上,有人问:“这些照片的主角,是你爱人吗?”
蒋凌宇看向角落里正低头喝茶的江意宁,眼神温柔得像春水初融。
“是。”他说,“他是我生命里,最温柔的光。”
江意宁抬头,与他相视一笑。
那一刻,无需言语。
他们曾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各自跋涉在人生的路上。
如今,他们并肩而行,把“我”写成“我们”,在平凡的日子里,活成了彼此最坚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