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江意宁在疼痛中醒来。
不是手术台上的痛，也不是急诊室连轴转后的疲惫，而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酸胀——从腰椎蔓延至尾骨，像被温柔而霸道地碾过一遍。他微微蹙眉，睁眼时，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肩颈。
果然，那里有一圈深红的吻痕，边缘微微泛紫，像一枚不讲道理的印章，盖在他素来整洁的皮肤上。他记得昨夜蒋凌宇的唇舌如何在那里流连，像在确认某种所有权。而此刻，这痕迹成了无法抹去的证据，藏在白大褂之下，却烙在血肉之中。
他轻轻翻身，身旁的蒋凌宇仍在睡。被子滑到腰间，露出结实的背脊与肩胛骨的轮廓。江意宁盯着那道从肩胛延伸至后腰的旧疤——枪伤，三年前追捕毒贩时留下的。他曾以医生的冷静触碰过这道疤，那时他告诉自己：这只是病例，只是伤情记录。
可现在，他以爱人的身份凝视它，竟觉得心疼。
他伸手，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凹陷的皮肤。蒋凌宇忽然动了，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睁眼时眸子还蒙着睡意，却已带着笑意：“偷看我？”
“检查伤口。”江意宁抽回手，语气一本正经，“愈合良好，但色素沉着明显，建议激光治疗。”
蒋凌宇低笑出声，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江医生，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意宁耳尖微红，推他：“别闹，我七点半交班，得去洗澡。”
“急什么？”蒋凌宇却不松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紧，鼻尖埋进他颈侧，深深吸气，“让我多抱会儿。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江意宁一怔。
这话不该从蒋凌宇嘴里说出来。他该是那个第二天沉默抽烟、整理衣领、说“明天见”的人，毕竟他是个侦探。可现在，他却像贪恋温度的流浪者，紧紧依偎着自己。
“你变了。”江意宁轻声说。
“只对你。”蒋凌宇吻了吻他耳垂，“只在你这里，我才敢软弱。”
江意宁闭上眼。他想起昨夜，手术刚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蒋凌宇却在门口等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将他抵在墙上亲吻。他的爱来得猛烈而急切，像一场久旱后的暴雨。蒋凌宇咬他时，他几乎疼得叫出声，可却没有推开，因为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占有，是确认——确认他还在这里，确认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起身走进浴室，镜前脱下睡衣。镜中的自己，颈侧、锁骨、肩胛，处处是“伤”。他轻轻触碰那些红痕，像在评估术后恢复情况。作为一名医生，他习惯用理性丈量一切，可这些印记，却让他无法用医学术语解释。
它们不是病灶，不是创伤，而是爱的证据。
热水冲下，他闭眼，听见蒋凌宇在门外喊：“毛巾在左边柜子！”
“我知道。”他应。
可下一秒，浴室门被推开，蒋凌宇赤着脚走进来，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目光落在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江意宁，”他低声说，“你身上每一道印子，我都认得。”
江意宁转身，望着他：“包括那些你留下的？”
“尤其是那些。”蒋凌宇吻他，温柔而深，“因为那是我爱过你的证明。”
水汽氤氲，镜面模糊。可他们的眼神，却清晰如初。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