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春夜,微雨。
“守护者之家”的院中,那株白山茶又开了。花瓣沾着雨珠,静静落在石阶上,像时光落下的泪。
江意宁站在廊下,手里端着两杯热茶。他穿着米色毛衣,发尾微湿,眼神却依旧清亮。他回头看向屋内——蒋凌宇正蹲在小舟的旧书桌前,帮一个新来的孩子拼装一架模型飞机。
“这是你叔叔小时候最喜欢的。”蒋凌宇说,声音温和,“他总说,想飞得高一点,看看爸爸有没有在天上看着他。”
男孩低头摆弄螺旋桨,小声问:“那……我妈妈也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会的。”蒋凌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而且,你还有我们。这不是替代,是多出来的爱。”
江意宁走过去,将茶递给他。两人目光相触,无需言语。十年光阴,没有磨平他们的深情,反而让它沉淀成一种更沉静、更坚韧的力量。
“今天是父亲忌日。”蒋凌宇轻声说。
江意宁点头:“我煮了他爱喝的龙井,放在墓前了。山茶也开了,我拍了照,发给了管家。”
蒋凌宇接过茶,抿了一口,忽然笑了:“你还记得他讨厌甜点?我小时候偷偷吃块蛋糕,他能训我一晚上。”
“可你还是长成了一个温柔的人。”江意宁望着他,“没有变成他那样,却继承了他最硬的骨头——守规矩,也守人心。”
蒋凌宇摇头:“不是我守得住,是你让我愿意守。”
那夜,他们回到主屋。
老宅已不再是冷清的空殿,而是真正有了烟火气。墙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蒋凌宇穿着警服,江意宁穿着白大褂,背景是樱花纷飞的星澜医院门口。
照片下方,是一行小字:
江意宁坐在床边,翻着一本相册。里面有小舟第一次叫“爸爸”的瞬间,有蒋凌宇在“守护者计划”表彰会上发言的样子,也有他们一起去海边、去雪山、去异国小镇旅行的痕迹。
“你说,他要是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会说什么?”江意宁轻声问。
蒋凌宇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灯火,沉默片刻,道:“他可能会说——‘规矩不是用来打破的,而是用来守护值得守护的人。’”
江意宁笑了:“那你现在,算不算继承了他真正的遗志?”
“不算继承。”蒋凌宇转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是重新定义。他用一生守规则,我用一生守你。”
江意宁抬头看他,眼底有光:“那你可得守一辈子。”
“不够。”蒋凌宇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下辈子,我也要先找到你。哪怕你还是个冷清的医生,我还是个倔强的警察,我也要追着你,说一句:‘江意宁,我结婚了,娶的是你。’”
又是一年清明。
他们带着孩子们去墓园。
小舟已经十七岁,高大挺拔,穿着警校预备班的制服。他站在蒋父墓前,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蒋爷爷,”他说,“我考上警校了。蒋叔叔教我的,我都记着。我会做一个好警察,也会做一个好人。”
江意宁站在一旁,眼眶微热。
蒋凌宇伸手揽住他的肩,轻声说:“你看,他留下的东西,一直在长。”
回程的路上,雨停了,天边出现一道淡虹。
江意宁靠在车窗边,轻声说:“我想写一本书。”
“写什么?”
“写我们。”他微笑,“写一个警察和一个医生,如何在失去与伤痛中,一点点拼出一个家。写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如何被另一个人,温柔地接住。”
蒋凌宇握紧他的手:“那书名呢?”
“就叫——《灯火长明》。”
“好。”蒋凌宇笑,“因为无论多黑的夜,总有一盏灯,为你亮着。”
尾声:
多年后,一本名为《灯火长明》的书,被摆在星澜医院图书馆的首页。
扉页上写着:
书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警校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和一张手绘的樱花图。
图上写着:
“江医生和蒋叔叔,永远不分开。”
——小舟,203X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