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节目组安排了第一次合作排练。
刘宇宁提前到了排练室，正和乐队老师沟通着《失物招领处》的编曲思路。门被轻轻推开，温若初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宽松毛衣，依旧显得身形单薄，脸上没什么血色。
刘宇宁（停下讨论，目光自然地落在她身上）来了。
温若初（轻轻点头）刘老师，乐队老师们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惯有的疏离。
排练开始，需要确定两人站位和配合的细节。刘宇宁走到立麦前，温若初则站在他侧后方一点的位置，那里也架着一个辅助麦克风。
由于身高近六十公米的差距，刘宇宁站直时，温若初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当乐队演奏到需要两人眼神交流的部分时，刘宇宁几乎是下意识地，非常自然地弯下了腰，将自己的视线降低到与她平行的高度。
这个动作流畅而迅速，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排练室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乐队老师的演奏声也微妙地停顿了半拍。
刘宇宁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熟悉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的影子，以及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总是需要他低头或者她踮脚才能平视对方的女孩。
温若初率先反应过来，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他那过于靠近的、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
温若初（声音有些不稳）没……没关系，刘老师，您不用这样。
刘宇宁缓缓直起身，指尖微微蜷缩，心底泛起一丝涩意。他面上不显，只是语气平淡地解释。
刘宇宁没事，这样交流方便。
排练继续。过程中，有一段需要温若初单独演示一下她预想中的和声部分。她唱得很投入，声音空灵而富有情感。刘宇宁站在一旁听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看着她纤细的手指随着旋律轻轻打着拍子。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老街直播间隙，会小声哼唱自己新作的旋律，被他发现后，会不好意思地停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好不好听”的女孩。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带着亲昵和宠溺，轻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手指带着风声，堪堪停在她额前几厘米的地方。
空气再次凝滞。
温若初的歌声戛然而止，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悬在半空的手，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
刘宇宁的手臂僵硬地停在原地。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甚至是……一丝恐惧？为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仿佛只是随意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语气尽量轻松地转移话题。
刘宇宁这里和声的进入点，或许可以再斟酌一下，感觉能更突出情绪层次。
温若初（低下头，声音细微）好……好的，刘老师。
接下来的排练，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温若初始终低着头，尽量避免与刘宇宁有任何视线接触或身体上的靠近。刘宇宁也将那份不该出现的熟稔小心地收敛起来，全程保持着专业而礼貌的距离。
排练结束时，温若初几乎是立刻拿起自己的包，低声告别。
温若初刘老师，各位老师辛苦了，我先走了。
刘宇宁嗯。
他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才缓缓走到刚才她站过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熟悉的香气。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脑海里全是她刚才惊惶的眼神，以及那个戛然而止的、未能落下的弹额动作。
他知道，有些习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而有些界限，在重逢之后，需要他更加小心地去把握。
他拿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之前搜索的关于温若初近几年信息的页面上，结果寥寥无几。她似乎真的彻底隐居到了幕后，几乎没有任何公开活动和采访。
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她消失的这些年，绝不仅仅是专注于创作那么简单。
他必须更有耐心。至少现在，他们因为这首歌，重新产生了联结。这或许，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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