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在休息室崩溃的拥抱与哭泣后,刘宇宁和温若初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休战期”。他不再急切地逼问,也不再轻易表露过于强烈的情感,而是将所有的关心都化为了无声的行动。
他推掉了好几个非必要的工作和应酬,每天准时出现在医院或者温若初暂住的酒店楼下,接送她去复查、看中医。车内常常是沉默的,但他会提前调好她喜欢的座椅角度,车内循环播放的音乐也换成了她早年创作的那些轻柔、舒缓的曲子。
那些熟悉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两人之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温若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或者闭目养神,很少主动开口。刘宇宁也不打扰她,专注地开着车,只是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确认她的状态。
有一次,在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时,刘宇宁看着温若初靠在椅背上安静的侧脸,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他还在老街直播,常常熬到深夜,她总是默默地在角落等他,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度刚好的润喉茶。那时的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冲劲和渴望,是否也曾忽略了这份沉默陪伴背后的深情与付出?
当时的他,是否也因为年轻和所谓的“自尊”,在无意中伤害过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涩。
温若初(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动了动,依旧闭着眼)怎么了?
刘宇宁(迅速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没事。绿灯了。
车子重新启动。温若初缓缓睁开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车内。她注意到,那个原本放在车里的、他偶尔会用的烟灰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收起来了,车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烟味。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微微一动。她记得他压力很大的时候会抽烟,虽然基本戒掉了,但车里总会备着。现在……是因为她吗?因为她现在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
她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又融化了一点点。
到达中医馆,刘宇宁停好车,习惯性地先下车,绕到另一边为她拉开车门。他高大的身影挡在车门边,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温若初(低声)谢谢。
刘宇宁我在外面等你。
他看着她走进医馆,才回到车上,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手机处理一些工作邮件,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多小时后,温若初从医馆出来,手里拎着几包配好的中药。刘宇宁立刻下车接过她手中的药包,另一只手虚虚地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刘宇宁还好吗?针灸疼不疼?
温若初(轻轻摇头)还好。
回去的路上,或许是治疗后有些疲惫,温若初靠着车窗,不知不觉睡着了。平稳的行驶中,她的脑袋慢慢歪向一边,眼看就要撞到玻璃。
刘宇宁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见状,立刻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的脸颊和额头,将她的头轻轻扶正,让她靠向座椅靠背更舒适的位置。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温若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呼吸均匀。
刘宇宁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就这样维持着有些别扭的姿势,直到下一个红灯,才轻轻收回有些发麻的手。
他看着她的睡颜,苍白的小脸上似乎因为熟睡多了点血色,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的宁静和依赖,让他觉得之前所有的煎熬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知道,修复一段破碎的关系,需要时间和耐心。他愿意等,愿意用这样细水长流的方式,一点点重新走进她的生命。
车子到达酒店楼下,温若初还没有醒。刘宇宁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静静地在车里等着。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过了十几分钟,温若初才悠悠转醒。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而刘宇宁正安静地看着她。
温若初(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
刘宇宁(神色如常)嗯,到了。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喝药。
他将药包递给她,看着她走进酒店大门,才缓缓驱车离开。
温若初回到房间,看着手里那几包散发着苦涩气味的中药,又想起车里被收起的烟灰缸,和他小心翼翼托住她脑袋的那只温暖的手。
她不得不承认,刘宇宁正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却又坚定地,履行着他“重新开始”的承诺。
这种沉默的、渗透到细节里的守护,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正在一点点瓦解她筑起的心墙。
心底有彷徨,有不安,但似乎……也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的,微弱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