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药渐渐起了作用，刘宇宁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坚持送温若初回酒店房间。
到了房间门口，温若初拿出房卡开了门，侧身准备进去。
温若初你……回去好好休息。
她轻声说完，就想关门，门却被刘宇宁伸手抵住。
刘宇宁若初，我胃还有点不舒服。能进去喝杯热水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甚至带着点示弱的意味，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清晰地表达着他的意图——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温若初看着他确实不算好的脸色，以及他微微倚靠着门框、似乎借力站着的姿态，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终究没能说出口。她沉默地让开了身子。
刘宇宁走进房间，很自然地走到小沙发前坐下，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闭着眼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暖黄的灯光软化了他平时略显锐利的面部线条，也让他此刻的脆弱更加明显。
温若初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走到饮水机旁，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刘宇宁（睁开眼，看着她）谢谢。
他端起水杯，慢慢喝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轻微的喝水声和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温若初站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这种独处的、带着微妙气氛的安静，让她心慌。她下意识地想找点事情做，目光扫过沙发另一头叠放着的干净毛巾，想起他刚才额头上好像有汗，便走过去拿起毛巾，想递给他擦擦。
就在她拿着毛巾转身的瞬间，时空仿佛交错重叠。
七年前，无数个他工作疲惫归来的夜晚，她也是这样，在他坐下休息时，自然而然地为他递上温水，准备好毛巾。
动作，神情，甚至那一点点无意识的关切，都一模一样。
刘宇宁握着水杯，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当她拿着毛巾转过身，对上他深邃得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神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眼底翻涌着太多情绪，有怀念，有痛楚，有失而复得的珍视，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温若初一直紧绷着、伪装着的心理防线，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层，开始出现裂痕，然后，在一片寂静中，轰然倒塌。
她拿着毛巾的手缓缓垂下，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泪水迅速积聚，模糊了视线。
刘宇宁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没有立刻抱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
温若初（低下头，泪水终于决堤，声音破碎不堪）对不起……大宁……对不起……
她不是在为过去道歉，而是在为这些年的隐瞒，为她独自承受的痛苦，也为她此刻无法控制的软弱。
刘宇宁（声音沙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伸出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泪水。温若初在他的触碰下，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温若初不是的……你不知道……那天……那天我真的好怕……
她断断续续地，终于将那段尘封的、最黑暗的记忆，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如何被电动车带倒后小腹传来的坠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如何被着急忙慌的送到医院后，如何在刚知晓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感受着他从体内剥离的绝望，以及之后长达数年的、如同置身无边黑暗的抑郁折磨……
刘宇宁我知道。
刘宇宁紧紧抱着她，大手在她的后背拍着，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叙述，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自己的泪水也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她的发顶。他恨不得能回到过去，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温若初（哭得几乎脱力，靠在他怀里）我当时……真的好想你……
温若初可是我打电话给你……你总是很忙……语气也不好……我不敢告诉你……我怕影响你……也怕……怕你嫌弃这样的我……
刘宇宁（声音哽咽）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是我混蛋……是我忽略了你……
刘宇宁若初，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刘宇宁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了……初初能给大宁一个机会吗？
温若初哭得更凶了，刘宇宁干脆把她抱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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