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几秒钟后,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沉闷地滚过天际,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刘宇宁被雷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下意识地看向床边的狗窝,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发现窝里是空的。
刘宇宁呆米?
他轻声唤道,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密集的雨声和雷声。
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他环顾卧室,没有看到那个灰色的小身影。一种莫名的担心驱使他下了床。
刘宇宁呆米?你在哪儿?
他拉开卧室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又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也照亮了蜷缩在客厅角落、半开着门的衣柜最底层的一个瑟瑟发抖的小毛团。
刘宇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在衣柜前蹲下身。
只见呆米把自己死死塞在几件厚重衣服的缝隙里,整个身体缩成最小的一团,耳朵紧紧贴着脑袋,眼睛紧闭,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那不仅仅是动物对巨响的本能恐惧,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摆脱的恐慌。
夏糯(呆米)不要…打雷了…又打雷了…妈妈…妈妈不在家…我一个人好害怕…房子会不会塌…那个窗户一直在响…好像有东西要进来…
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和童年阴影的心声,清晰地传入了刘宇宁的脑海。他愣住了,这不是简单的怕打雷,这是勾起了她作为人类时的、深埋心底的恐怖记忆。独自在家的孩子,在狂风暴雨的夜晚,无人依靠的恐惧…
他从未听过她如此脆弱、如此无助的心声。平日里那些活泼的、搞怪的、甚至带着点小聪明的吐槽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被童年噩梦魇住的小女孩。
一股强烈的心疼涌上心头。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放在她颤抖的背上。
刘宇宁呆米,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异常沉稳和温暖。
呆米感觉到触碰,猛地一颤,睁开眼睛,看到是刘宇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依赖和委屈,但她没有动,依旧蜷缩在原地。
夏糯(呆米)宁哥…可是雷声好大…好像就在头顶炸开…我以前…以前都是一个人…
刘宇宁没有再犹豫,他小心地、尽量不惊动她地,将她从衣服堆里抱了出来。小家伙一入怀,就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寻找着热源和保护。
他抱着她走回卧室,没有把她放回狗窝,而是直接放在了床上,放在自己枕头的旁边。然后用被子的一角,轻轻盖住她还在微微发抖的小身体。
刘宇宁没事了,我陪着你。雷声没什么可怕的。
他侧身躺下,面对着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身上,有节奏地、安抚地拍着。
夏糯(呆米)宁哥…抱着我…
她心里小声呢喃着,身体终于不再那么僵硬,往他手边又凑近了一点。
窗外,雷声依旧轰鸣,闪电不时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但呆米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感受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和令人安心的体温,听着他低沉温柔的安抚,那些前世的、孤独的恐惧仿佛被一点点驱散。
夏糯(呆米)原来…打雷的晚上,有人陪着是这样的感觉…好温暖…好安全…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在又一次雷声滚过时,她没有再惊醒,而是往刘宇宁的方向靠了靠,沉沉睡去。
刘宇宁却没有立刻睡着。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枕边那个终于安稳睡去的小家伙,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了她更深层的秘密,一个关于孤独童年的秘密。这让他更加确定,她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曾经需要被爱护、却可能没有得到足够守护的灵魂。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指拂开她脸上沾着的几根毛发。
刘宇宁以后打雷,我都陪着你。
他在心里默默承诺。不管她曾经是谁,现在,她是他的呆米。他不会让她再独自面对恐惧。
这一夜,雷雨未曾停歇,但卧室里却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温馨。一个男人,和一只藏着人类灵魂的小狗,在风雨声中,彼此依靠,共享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