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处理完魅小姐的过户手续，凌一揣着又一笔丰厚的提成，却丝毫没有往常的兴奋感。之前小区门口那诡异的一幕和魅小姐最后那个探究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那些小妖怪的异常反应，还有自己身上那股莫名爆发又瞬间消失的微弱气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忽视的可能性——他，凌一，可能真的不是普通人。

这个认知让他坐立难安。他需要答案。

他回到了公司，这一次，他目标明确，直奔二楼胡遇的办公室。

敲开门，胡遇正慵懒地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手里把玩着一枚古旧的铜钱。见凌一进来，他紫金色的眼眸懒懒一掀：“有事？来蹭茶？”

“胡先生，”凌一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我今天遇到点奇怪的事。”他把小区门口遭遇小妖怪，以及它们异常的反应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最后那股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微弱气息。

“……胡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东西为什么一开始攻击魅小姐，后来又冲我来？它们好像很怕我？还有那股气息……”凌一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胡遇听完，脸上那惯有的慵懒笑意淡去了些许。他坐直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铜钱，紫金色的眼眸审视地看着凌一。

办公室内安静了片刻。

“你的感觉没错。”胡遇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少了几分随意，多了些认真，“你身上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凌一的心提了起来：“是什么？”

“一种很特别的气息。”胡遇微微眯起眼，似乎在仔细感知，“极其微弱，几乎被完美隐藏了，寻常时候根本察觉不到。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比如你情绪剧烈波动，或者遇到某些低等污秽之物的本能挑衅时，才会泄露出那么一丝丝。”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种气息的本质……很古老杂乱而又纯粹，甚至带点……嗯，我也说不清。反正对那些灵智未开、只凭本能行事的底层小妖来说，这种层次的威压，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让它们魂飞魄散。”

凌一愣住了：“古老？威压？可我……”

“但你确实是个纯粹的人类。”胡遇打断他，语气肯定，“至少从肉身血脉上来看，是的。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一个人类身上，怎么会带着这种……不该属于人类的气息？”

他放下铜钱，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凌一：“我当初同意你入职，一方面是你确实符合‘心理承受能力强’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察觉到了你身上这点特殊。我觉得……或许你会比较适合接触我们这个世界。”

凌一消化着这些话。所以胡老板早就知道他不一般？

“那我的身世……您知道些什么吗？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对我父母一无所知。”凌一急切地问。

胡遇摇了摇头：“关于你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这种气息很独特，但我追溯不到它的源头。它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附加或者说‘缝合’在你灵魂深处的，而非天生传承。”

“缝合？”凌一捕捉到这个令人不安的词。

“只是一种比喻。”胡遇摆摆手，“或许是你祖上某位特殊存在留下的印记，或许是什么别的机缘。谁知道呢。”他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或者说，他知道的也确实有限。

他看着凌一脸上难以掩饰的失落和迷茫，难得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凌一，有些事，不知道未必是坏事。既然这股力量目前并未对你造成危害，反而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你，你暂且不必深究。时候到了，该你知道的，自然会知道。强行探寻，未必是福。”

“你现在要做的，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三界不动产’能为你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让你慢慢适应和了解这个世界。至于其他的……”胡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顺其自然吧。”

离开胡遇的办公室，凌一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胡老板的话像是给了他一点提示，却又留下了更大的谜团。他知道自己特殊，却不知道为何特殊。那股气息是“古老”的，是“威压”，甚至可能是被“缝合”的……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妙。

“凌一”这个名字……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吗？还是像某种……编号？01？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胡老板说得对，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反而徒增烦恼。至少目前来看，这特殊气息没害他，还帮了他。

走到二楼办公区，那个红发竖瞳的青年——烈风，依旧在噼里啪啦地敲代码，头也不抬。而那位风情万种的柳姐——柳清影，正对着一个小巧的化妆镜补口红。

“哟，小凌一，从胡老大那儿出来啦？看你一脸严肃，挨训了？”柳清影收起口红，笑吟吟地问。

“没有，柳姐。就是问了点事情。”凌一勉强笑了笑。

“没事就好~”柳清影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语气，“听说你昨天把画皮魅小姐那个难缠的主儿都给搞定了？可以啊小子！她还特意打电话来夸你办事利索呢，虽然语气怪怪的……你没得罪‘她’吧？”

凌一想起魅小姐最后那个眼神，含糊道：“应该没有吧……”

“那就好~”柳清影拍拍他的肩，“姐姐看好你哦！下次再有这种有钱又事儿多的客户，都介绍给你！”

烈风在一旁冷不丁插嘴，声音带点沙哑：“得了吧柳姐，你就是想偷懒。”

“小猫咪闭嘴敲你的代码去！”柳清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凌一看着这对活宝同事，心里那点阴霾稍稍驱散了一些。

不管他的身世多么迷雾重重，至少现在，他有一个虽然古怪但还算靠谱的老板，有一群非人类但似乎不难相处的同事，还有一份前途（“钱”途）无量的工作。

那就先这样吧。

顺其自然。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烦恼暂时抛到脑后。正好手机响了，“三界通”APP又推送了新客户需求。

【新客户预约：冯先生（河伯）】

【需求：寻找一处临近活水、带私人码头或亲水平台的别墅。预算极高。】

【客户特征：衣着古典，可能携带水汽，对水质要求极端苛刻。】

凌一：“……” 得，看来他的非人类客户图鉴，又要扩容了。

他认命地拿起手机和钥匙，再次投入了为广大非人类大佬解决住房需求的伟大事业中。至于身世之谜……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