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三天，山神庙的漏雨问题愈发严重。凌云霄蹲在塌了半边的神龛前，看着被自己安反了头的山神雕像，脸色比外面的乌云还沉。“此等粗鄙活计，岂是我天衍宗少主该做的？”他一边抱怨，一边试图用仅剩的灵力把神像头拧回来，结果灵力没控制好，“咔嚓”一声，神像手臂断了。
“掌门师兄，别拧了！”阿蛮举着半个烤红薯跑进来，身后跟着拎着两捆稻草的王道长，“王大哥说，先把屋顶漏的地方堵上，不然晚上咱们得抱着神像睡觉。”
王道长放下稻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贫道看了，屋顶破了三个大洞，光靠稻草堵不住。不如咱们先分工，凌云霄掌门您修为最高，负责用灵力加固梁柱；阿蛮姑娘力气大，去后山砍些树枝来；我和苏小小姑娘、夜无月姑娘去镇上换点东西。”
苏小小一听“换东西”，眼睛亮了：“换什么？我早就瞅准了镇口张铁匠家的铁锅，还有李婶的针线——咱们这庙连块像样的布都没有，招弟子的告示都得用炭笔画在破木板上。”
夜无月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冷声道：“我不去。”她一身黑衣被雨水打湿，衬得脸色更白，“镇上人看我的眼神像看妖怪，麻烦。”
“你不去谁扛东西？”苏小小拽着她的袖子往外拉，“就你这身段，往那儿一站，镇民就算怀疑，也不敢过来抢咱们的东西。快走快走，我还得去看看能不能收点旧砖瓦，便宜！”
四人吵吵嚷嚷分了工，只留凌云霄对着断手断脚的神像叹气。他试着用灵力催生藤蔓修补墙壁，结果藤蔓长得太快，缠得他差点没法动弹，最后还是阿蛮砍树回来，用熊猫爪子一巴掌拍断了疯长的藤蔓，顺便嘲笑他：“掌门师兄，你这法术还不如我爬树管用。”
折腾到傍晚，屋顶总算用树枝和稻草勉强堵上了漏洞，庙里生起了火堆——这次阿蛮吸取了教训，只敢在地上挖个坑生火，还让王道长在旁边守着，生怕再把庙门烧了。苏小小和夜无月也回来了，不仅换来了铁锅、针线和十几块旧砖瓦，还带了半袋米和一小坛酒。
“你俩抢的？”凌云霄看着苏小小怀里的酒坛，眉头皱起。
“什么抢的！”苏小小把坛子往地上一放，得意道，“我跟镇东头的王寡妇说，她丈夫最近总夜不归宿，是被‘夜游神’缠上了，只要给我们点东西，我就让王道长画张‘安神符’，保准她丈夫乖乖回家。那寡妇信了，不仅给了米和酒，还说明天要来找我们‘咨询’呢！”
王道长喝了口酒，摸着胡子附和：“贫道那符确实管用，至少能让她心里踏实。再说了，咱们这也是‘提前营业’，为以后的‘修仙咨询摊’打基础。”
几人围着火堆吃饭，就着阿蛮从后山摘的野果，倒也热闹。吃到一半，苏小小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明天咱们就把‘修仙咨询摊’摆出去！我都想好了，主打‘开光、算命、代写情书’，定价不高，先赚点小钱修庙，等名气大了，再涨价！”
“代写情书？”夜无月抬眼看她，“你还会这个？”
“不会可以学嘛！”苏小小满不在乎，“镇上的小年轻都爱搞这套，我随便编几句‘愿作比翼鸟，共吃一碗面’，保证他们喜欢。”
凌云霄本想反对，觉得此举有失仙门体面，但看着漏风的庙门和断了头的神像，终究没说出口。他只默默决定，明天摆摊时，自己要离得远些，免得被人认出他曾是天衍宗少主。
第二天一早，苏小小就拉着王道长在庙门口摆了张破桌子，上面放着几张黄纸、一支炭笔，还有个写着“落仙门修仙咨询”的木牌。阿蛮在旁边摆了个小筐，里面放着她催生的小番茄，说是“仙门特供，吃了能强身健体”。夜无月戴着个遮住半张脸的布巾，站在树后“望风”，而凌云霄，则躲在庙门后面，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往外看。
可惜事与愿违，第一个来的不是找他们算命的，而是镇里的李捕头。李捕头看着破桌子上的木牌，又看了看嚼着小番茄的阿蛮，皱着眉问：“你们是哪儿来的？在这儿摆摊，有官府的许可吗？”
苏小小刚要开口“忽悠”，旁边突然冲过来个大婶，指着木牌骂道：“就是你们昨天骗了王寡妇？说什么夜游神，我看你们就是骗子！她丈夫昨晚没回来，是去邻镇赌钱了，今早被人抓回来了！”
一嗓子喊来不少镇民，大家围着破桌子指指点点，有人说他们是江湖骗子，有人说山神庙被一群疯子占了，还有人要李捕头把他们赶走。苏小小和王道长急得满头大汗，阿蛮想上前解释，却被人推了一把，手里的小番茄撒了一地。
躲在庙门后的凌云霄见状，终究忍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袍，迈步走了出去。虽然修为大跌，但仙门少主的架子还在，他站在桌子前，朗声道：“我等乃落仙门弟子，绝非骗子。若有不信，可随我入庙一观，我等确实在此修行。”
镇民们半信半疑，跟着他进了庙。看到断手断脚的神像、漏风的屋顶和地上的火堆，众人先是沉默，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这破地方，还修行？”“我家猪圈都比这强！”“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骗人了！”
最后，李捕头也摇了摇头：“几位要是真没地方去，镇上有个破驿站能住，别在这儿摆摊骗人了。”说罢，带着镇民们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苏小小看着被踩碎的木牌，委屈地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想个赚钱的法子，怎么就成骗子了……”
阿蛮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最后一个小番茄塞到她嘴里：“没事，明天咱们换个生意，比如卖我种的菜，肯定有人买。”
王道长捡起地上的黄纸，笑道：“别急，好事多磨。至少咱们让镇上人知道‘落仙门’了，以后慢慢就信了。”
夜无月走到凌云霄身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难得说了句软话：“刚才你站出来的时候，不像个骗子。”
凌云霄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狼狈却没散伙的几人，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他踢了踢地上的破木牌，道：“行了，别蹲了。今天先把庙门修了，明天……明天我跟你们一起摆摊。”
夕阳下，五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破庙改造”。阿蛮搬石头，凌云霄用灵力加固，苏小小和王道长捡瓦片，夜无月则默默把散落在地上的稻草捆起来。虽然第一次“开张”就被赶跑了，但山神庙里的笑声，却比昨天更响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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