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庙的第二天，苏小小把“修仙咨询摊”的破木牌翻过来，用炭笔歪歪扭扭写了“落仙门招弟子”五个字，插在庙门口的土坡上。牌子旁边还贴了张补充告示，是王道长的手笔，写着“根骨奇佳、天赋异禀者优先，包吃包住，学成可当门派骨干”——至于“包吃”是啃野果、“包住”是睡稻草堆，几人默契地没写。
“能有人来吗？”阿蛮蹲在牌子旁边，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偶尔路过的镇民都绕着走，有点没底气。
“放心！”苏小小拍着胸脯，“昨天咱们‘骗子’的名声已经传开了，现在改招弟子，总得有几个想不开的……哦不，有仙缘的人来试试。”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颤巍巍走过来，盯着牌子看了半天，问：“你们这儿……真能修仙？我这老寒腿，修了仙能好吗？”
是镇上的老郎中张大夫。凌云霄刚想解释“修仙不是治病”，苏小小已经抢着开口：“当然能！我们掌门师兄可是天衍宗出来的，随便教您两招‘固本培元功’，保准您腿不疼、腰不酸，上山采药比小伙子还快！”
张大夫眼睛一亮：“那我要报名！我带了祖传的银针，以后门派里谁受伤了，我免费治！”
没等几人反应，又跑过来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手里还牵着头牛：“我叫牛蛋！我想修仙！”他红着脸挠头，“村头小花嫌我是放牛的，我学会仙术，就能变个金镯子送她了！”
阿蛮看着那头壮实的黄牛，眼睛比张大夫还亮：“你这牛……能拉木头修庙吗？能的话就收你！”牛蛋忙点头：“能！它能拉千斤！”
紧接着，一辆马车停在庙门口，下来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我叫林娇娇！我偷了家里的银子，你们快收我当弟子，我爹要是找来，你们可得用仙术帮我挡着！”
最后来的是个穿着破烂书生服的青年，手里举着本掉了页的书，疯疯癫癫地喊：“我乃文曲星下凡！你们这落仙门，是应了‘仙人落凡尘’的谶语！我必须加入，不然天下要大乱！”
五人看着眼前四个“奇葩”，面面相觑。凌云霄想拒绝，苏小小却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掌门师兄，张大夫能治病，牛蛋能干活，林娇娇有钱，那书生……至少能帮咱们写告示啊！”
王道长也附和：“正是‘因材施教’！我看这几位都有慧根，咱们慢慢教就是。”
就这么着，落仙门第一次招弟子，收了个老郎中、放牛娃、富家千金和疯癫书生。当天下午，苏小小就给四人分了“门派职务”：张大夫任“药膳堂主管”，负责研究“修仙食谱”；牛蛋任“后勤堂弟子”，专职放牛、拉木头；林娇娇任“财务堂弟子”，暂管她偷出来的银子；疯癫书生任“文书堂弟子”，负责记录门派大事——虽然他写的“大事”全是“今日掌门师兄踩了狗屎，乃吉兆”之类的胡话。
教学日常更是鸡飞狗跳。
凌云霄负责教“基础心法”，他拿着天衍宗的入门典籍，对着四人念“气沉丹田，引天地灵气入体”，结果张大夫念着念着就睡着了，还打呼；牛蛋光顾着看门外的黄牛，灵气没引来，倒把牛叫引来了；林娇娇嫌打坐无聊，偷偷用胭脂在脸上画了个“仙印”，被凌云霄训了一顿，当场哭着要回家；只有疯癫书生听得认真，还追问：“掌门师兄，天地灵气是不是甜的？我昨天喝了口井水，觉得那就是灵气！”
夜无月负责教“防身术”，她本来不想管，被苏小小硬推到空地上。她教牛蛋出拳，牛蛋太用力，一拳打在树上，把树打断了；教林娇娇躲闪，林娇娇穿着绣花鞋，没走两步就崴了脚，哭着说“仙术太疼了”；张大夫和疯癫书生干脆坐在一边，一个给树“把脉”，一个写“弟子夜无月怒断百年古树，煞气过重”。夜无月脸黑得像锅底，扔下一句“你们自己练”，转身回庙了。
苏小小教“丹药知识”，她拿出自己炼的“大力丸”，让四人试吃。张大夫吃了一颗，说“味道像炒黄豆，没药效”；牛蛋吃了三颗，结果拉肚子拉了一下午；林娇娇嫌药丸丑，扔给了丫鬟；疯癫书生吃了之后，突然跳起来念诗，说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最后被阿蛮一巴掌拍醒。
阿蛮的“宠物沟通课”倒是最受欢迎。她带着四人去后山，教他们怎么跟动物说话。张大夫跟老山羊聊“养生”，牛蛋跟自己的黄牛聊“小花”，林娇娇跟兔子比“谁的衣服好看”，疯癫书生跟乌鸦聊“诗词歌赋”，虽然除了阿蛮，没人真能听懂动物的话，但四人玩得不亦乐乎。
唯一靠谱的是王道长的“符箓课”。他教四人画“安神符”“驱邪符”，张大夫手稳，画的符最工整；牛蛋力气大，研墨比谁都快；林娇娇虽然画得差，但她用金粉给符纸描了边，倒显得格外“高级”；疯癫书生画的符没人看得懂，但他说那是“天书符”，威力最大。
傍晚吃饭时，林娇娇嫌野果和糙米饭难吃，哭着要吃红烧肉，牛蛋赶紧说“我去镇上给你买”，结果刚出门就被林娇娇的爹带着家丁堵住了。林老爷指着庙门骂：“你们这群骗子！敢拐我女儿，我要报官！”
凌云霄和夜无月刚要上前，张大夫突然站出来，拿出银针对着林老爷：“林老爷，您是不是经常头晕、胸闷？这是‘心脉瘀堵’，我给您扎两针，保证见效。”说着不由分说就上前扎针，没一会儿，林老爷果然觉得舒服多了。
疯癫书生趁机凑上去，念了段听不懂的“谶语”，说林娇娇“有仙缘，留在落仙门能保林家平安”。林娇娇也哭着说“我不回家，我要修仙”，林老爷无奈，只好留下二十两银子，说“要是我女儿受委屈，我饶不了你们”，然后带着家丁走了。
送走林老爷，几人松了口气。林娇娇拿着银子，得意地说：“我就说我有钱有用吧！明天我去镇上买些米和肉，咱们改善伙食！”
牛蛋摸着肚子笑：“太好了！我早就想吃肉了！”
张大夫也笑：“我明天就研究‘红烧肉药膳’，给大家补补身子！”
疯癫书生则在一旁写：“今日林氏献银，乃门派兴盛之兆！可喜可贺！”
凌云霄看着吵吵闹闹的弟子们，又看了看身边憋着笑的苏小小、夜无月、阿蛮和王道长，突然觉得，这“鸡飞狗跳”的日子，好像比在天衍宗时有意思多了。他拿起碗，喝了口糙米粥，轻声道：“明天……教你们真的‘固本培元功’。”
夜色渐深，山神庙里的火堆又燃了起来，这次不仅有五人的身影，还多了四个弟子的轮廓。虽然依旧漏风，但庙里的暖意，却比任何时候都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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