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能强身”的消息传得第叁天，山神庙的门槛就快被踏破了——来的人要么举着刚从后山挖的草求张大夫验“灵气”，要么就缠着凌云霄问“怎么找最灵的那棵”，连私塾的孩子都偷偷在课本上画满了“发光的草”，连周先生讲课都没人听。
最先出怪事的是李婶家的汉子。他头天挖了半筐草，当晚就说“屋里有动静”，第二天一早，人就蔫了，眼睛红得吓人，手里还攥着根草，嘴里反复念叨：“不是草……是影子……跟着我……”
张大夫给李婶汉子诊脉，指尖刚碰到手腕就皱紧了眉：“脉象乱得蹊跷，不是风寒，也不是中毒——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阳气散得飞快。”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顿时静了。刚还吵着要灵草的人，手里的草“啪嗒”掉在地上，没人敢捡。
“我就说不对劲！”王道长突然把罗盘往石桌上一放，指针疯了似的转，“这几天罗盘就没稳过，后山的阴气根本不是凡间该有的——那哪是灵草？是阴气裹着草，故意引着人去挖！”
话音刚落，阿蛮突然指着门口尖叫：“狗蛋！阿禾！你们怎么了？”
众人回头，只见狗蛋、阿禾和小石头三个孩子，蔫头耷脑地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神直勾勾的，手里各攥着一把“灵草”，草叶上的“光”比白天看更亮，却透着股寒气。更吓人的是，他们身后的地上，拖着三道细细的黑影——明明是晴天，那影子却像沾在地上似的，跟着孩子动。
“是影子！跟李婶汉子说的一样！”有人喊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孩子们像是没听见，直愣愣地往院子里走，走到晒药架旁，就伸手去够最上层的暖玉——上次救玄狐幼崽的暖玉，现在还放在那儿聚灵气。
“拦住他们！”凌云霄话音刚落，苏小小已经冲上去，短剑出鞘，剑身在阳光下划出道白光，刚好挡在孩子和暖玉之间。可孩子们像没看见剑似的，还往前冲，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
雪灵鼠突然从木盒里跳出来，对着孩子们“吱吱”叫，声音尖得刺耳。玄狐也凑过来，对着孩子身后的黑影龇牙，尾巴竖得笔直——它的绿眼睛里，能清楚看到那三道黑影在扭动，像是要从地上钻出来。
“是‘影祟’。”张大夫突然开口，脸色凝重，“以前在医书里见过，这种邪祟靠吸活人的阳气活，会附在阴气重的东西上引诱人靠近——那草就是它的‘饵’，挖草的人，阳气都被它吸走了，影子里藏的就是它的本体！”
李婶一听就哭了：“凌掌门！求你们救救我家汉子！还有这几个孩子！他们还小啊！”
凌云霄没说话，盯着孩子身后的黑影——那影子在阳光下越来越淡，却往暖玉的方向凑得更急，显然是想吸暖玉的灵气，变得更强。他转头对王道长说：“用‘镇阴符’，先把影子定住，别让它再吸阳气！”
王道长立刻从怀里摸出黄符，咬破指尖画了道符，往地上一贴——符纸刚落地，就“滋啦”冒起白烟，孩子们身后的黑影猛地缩了缩，像是被烫到了，孩子们也跟着晃了晃，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却又很快沉了下去。
“不行！符纸镇不住，它吸的阳气太多了！”王道长急道，“得找到它的老巢，把本体灭了才行！”
“老巢肯定在放‘饵’的地方。”苏小小握紧短剑，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最开始挖草的人说，草都长在山后的老坟坡附近——那里阴气重，最适合邪祟藏着！”
凌云霄点点头，对张大夫说：“你留在庙里，用草药给汉子和孩子补阳气，别让他们出事；娇娇，你看着其他村民，别让任何人再去后山；阿蛮，看好雪灵鼠和玄狐，别乱跑。”
说完，他接过王道长递来的镇阴符，又给苏小小塞了两张：“走，去老坟坡。”
两人刚要出门，玄狐突然叼住凌云霄的裤腿，把幼崽往阿蛮怀里一推，又对着苏小小叫了两声——它是想跟着去，帮着找邪祟。雪灵鼠也跳到凌云霄肩膀上，小爪子抓着他的衣领，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后山的方向，像是能看见阴气的流动。
“带上它们吧。”苏小小笑了笑，“玄狐能闻阴气，雪灵鼠能找邪祟的窝，比咱们管用。”
凌云霄没再推辞，跟着玄狐往后山走。越往老坟坡走，空气越冷，明明是正午，却看不见太阳，草叶上的“光”越来越亮，却透着股死气。玄狐走在最前面，鼻子贴在地上嗅，时不时对着某个方向龇牙；雪灵鼠则趴在凌云霄肩膀上，小脑袋转来转去，一旦靠近有草的地方，就“吱吱”叫着提醒。
走到老坟坡深处，玄狐突然停住，对着一棵歪脖子老树下的土堆龇牙——那土堆上长满了“灵草”，草叶上的光比别处亮十倍，土堆旁的地上，拖着一道粗粗的黑影，比孩子们身后的影子浓多了，正一伸一缩地动，像是在呼吸。
“就是这儿！”苏小小刚要冲上去，被凌云霄拦住——那黑影突然抬起头，不是人的形状，倒像是团黑雾，里面透着两只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土堆里还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小心！它要出来了！”王道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放心不下，还是跟来了，手里还多了个桃木剑，“这是‘聚阴影祟’，本体在土里，影子是它的分身，得先把本体挖出来，用阳气烧了！”
黑影像是听懂了，猛地朝凌云霄扑过来，速度快得像阵风。玄狐立刻冲上去，用身子撞向黑影，黑影“滋啦”一声，被玄狐身上的灵气烫到，退了两步；雪灵鼠也从凌云霄肩膀上跳下来，对着土堆“吱吱”叫，小爪子扒拉着土——土堆里的“沙沙”声更响了，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
“苏小小，用剑挑土！”凌云霄喊了一声，自己则掏出镇阴符，往黑影身上贴——符纸刚碰到黑影，就“轰”地烧起来，黑影尖叫着缩成一团，土堆里也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
苏小小趁机挥剑挑开土堆，土里果然藏着个黑糊糊的东西，像团烂泥，上面还缠着无数根细黑丝——正是吸人阳气的“丝”，丝的另一头，还连着远处挖草人的方向。
“就是它的本体！”王道长举起桃木剑，就要往下刺，却被凌云霄拦住：“等等！它身上的丝还连着人——直接刺死，被吸走的阳气收不回来，那些人还是活不成！”
黑影见本体暴露，疯了似的往苏小小扑来，却被玄狐死死按住。凌云霄盯着本体上的黑丝，突然想起暖玉——暖玉能聚灵气，说不定也能把散出去的阳气吸回来！他立刻掏出怀里的暖玉，往本体上一按——暖玉刚碰到黑糊糊的本体，就发出一阵白光，本体上的黑丝开始往回缩，远处挖草人的方向，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拉了回来。
“有用！”苏小小眼睛亮了，“再用符纸烧它的本体，别让它再吐丝！”
王道长立刻把符纸贴在本体上，打火机一点，符纸烧起来，本体“滋啦”叫着，黑丝缩得更快了。雪灵鼠也凑过来，对着本体叫，小爪子拍着暖玉，像是在帮着聚灵气。
没一会儿，本体就被烧得只剩一堆灰，黑丝也全缩了回来，融进暖玉的白光里。远处山神庙的方向，像是传来一阵骚动——应该是被吸走的阳气回来了，那些人醒了。
黑影见本体没了，“嗷”地叫了一声，化作一缕黑烟，被暖玉的白光吸了进去，彻底消失了。
老坟坡的阴气渐渐散了，太阳重新照下来，草叶上的“光”也没了，只剩下普通的野草。玄狐松了口气，趴在地上舔了舔爪子；雪灵鼠则跳回凌云霄肩膀上，累得直喘气。
等三人带着玄狐和雪灵鼠回到山神庙，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李婶家的汉子醒了，孩子们也恢复了神采，正围着周先生听故事，手里的“灵草”早就被扔了，换成了阿蛮给的麦芽糖。
张大夫迎上来，笑着说：“你们一回来，那些人的阳气就回来了——暖玉立了大功，就是灵气散了不少，得再养养。”
凌云霄看着手里的暖玉，虽然不如之前亮，却透着股温和的气。玄狐凑过来，对着暖玉蹭了蹭；雪灵鼠也趴在暖玉旁，闭着眼睛休息。
院子里的人见邪祟被除了，都松了口气，有人还把挖来的“灵草”全扔了，说“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周先生则对着孩子们说：“看到了吧？不是发光的就是好东西，心术不正的东西，再亮也不能碰——做人也一样，得走正路，不能贪快、贪好。”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蛮突然举起手：“周先生，我知道！就像玄狐和雪灵鼠，它们不发光，却是好伙伴；那草发光，却是坏东西！”
周先生笑着点头：“阿蛮说得对，以后要学会辨好坏，别被表面的东西骗了。”
夕阳落下来，暖玉的光、玄狐的绿眼、雪灵鼠的白毛，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又凑在了一起。凌云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清楚——这凡间的“麻烦”从来没断过，但只要身边的人、身边的伙伴都在，再邪的祟、再难的事，都能扛过去。
而落仙门的故事，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守护”里，变得越来越暖——谁也不知道下次来的是“麻烦”还是“伙伴”，但他们都等着，带着这一院的烟火气，等着下一个故事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