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风波过了没几天,镇西头的王屠户就找上了门。他不是来送肉的,是来磕头的——膝盖刚沾地就哭:“凌掌门,求您救救我家!我家闹鬼了!”
众人赶紧把他扶起来,王屠户抹着眼泪说,这三天夜里,总有人来拍他家门,可一开门,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地上留着个巴掌大的纸人——纸人穿红衣裳,脸画得惨白,眼睛是用墨点的,直勾勾的,看着就渗人。
“最邪门的是昨晚!”王屠户声音发颤,“我听见拍门声,拿着刀出去,还是没人,就见那纸人站在门槛上,红衣裳飘着,跟活的似的!我砍了一刀,纸人没破,倒把我自己的手划出血了!现在我家婆娘孩子都不敢在家待,躲在亲戚家呢!”
张大夫皱着眉问:“你手伤了?我看看。”王屠户伸出左手,虎口处有道细血痕,血痕周围泛着青黑,不是普通刀伤的红,倒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是‘阴煞纸人’。”王道长突然开口,罗盘往桌上一放,指针又开始转,比上次灵草那回还急,“这种纸人是用阴年阴月的纸做的,还泡过尸水,专门用来引煞——拍门是为了‘认门’,等纸人沾够了家里的人气,煞神就该来了!”
阿蛮听得缩了缩脖子,往玄狐身边靠了靠,雪灵鼠也钻进她怀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凌云霄沉吟片刻:“今晚我们去你家守着,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当天傍晚,凌云霄、苏小小、王道长带着玄狐和雪灵鼠,跟着王屠户去了镇西头。王家是个小院子,大门上还留着王屠户昨晚砍的刀痕,院子里静悄悄的,连狗都不敢叫,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纸灰味。
“你们先在屋里等着,我和苏师姐去院外守着。”凌云霄给苏小小递了张镇阴符,又把暖玉塞给王屠户,“这玉能聚阳气,你拿着,别怕。”
王道长则在院子里摆了个简单的阵——用桃木枝围了个圈,圈里放着三炷香,“香要是断了,就是煞要来了,你们别出来。”
玄狐蹲在桃木圈旁,绿眼睛盯着院门,耳朵竖得笔直;雪灵鼠则趴在窗台上,小爪子扒着窗户缝,盯着外面的动静。
等天黑透了,街上连个脚步声都没有,只有风吹着门帘“哗啦”响。约摸过了子时,院外突然传来“啪、啪、啪”的拍门声——不是手拍的,是纸碰木头的声音,又轻又脆,在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王屠户吓得直哆嗦,攥着暖玉的手全是汗。屋里的香突然“滋啦”一声,烧得飞快,烟往院门外飘,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
“来了!”王道长低喝一声,从怀里摸出黄符,贴在桃木枝上,符纸立刻亮了下,院子里的阴气淡了点。
院外的拍门声停了,紧接着,传来“吱呀”一声——不是门开了,是纸人走路的声音,像有人拖着纸在地上蹭。玄狐突然对着院门龇牙,尾巴竖得笔直,绿眼睛里能看见一道淡淡的黑影,正从门缝里钻进来。
苏小小立刻摸出短剑,刚要开门,被凌云霄拦住:“别出去,等它进来。”
黑影钻进门缝,渐渐显出身形——就是王屠户说的红衣裳纸人,脸惨白,墨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纸做的手抬起来,往桃木圈的方向伸,像是要抓王屠户。
就在这时,雪灵鼠突然从窗台上跳下来,对着纸人“吱吱”叫,小爪子拍了下地上的桃木枝——桃木枝立刻发出一道淡红光,纸人的手刚碰到光,就“滋啦”冒黑烟,缩了回去。
纸人像是被惹恼了,红衣裳突然飘起来,纸做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喘气。院子里的香突然断了一根,玄狐猛地扑上去,对着纸人撞过去——玄狐身上的灵气撞在纸人身上,纸人“哗啦”破了个洞,洞里掉出个小纸包,里面是几根头发和一小块指甲。
“是‘替身术’!”王道长喊道,“有人用王家的头发指甲做了替身,想让煞神附在纸人上,把王家的人替走!”
纸人破了洞,却没倒,反而更凶了,朝着王屠户扑过来。凌云霄立刻掏出镇阴符,往纸人身上贴——符纸刚碰到纸人,就“轰”地烧起来,纸人在火里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有个女人在哭。
苏小小趁机挥剑,对着纸人劈过去——短剑带着灵气,一下子把纸人劈成两半,纸里掉出个更小的纸人,只有手指大,上面写着王屠户儿子的名字。
“快烧了它!”王道长喊道。凌云霄捡起小纸人,用符纸引着火,小纸人一烧,院子里的阴气瞬间散了,剩下的两根香也恢复了正常的烧速。
纸人烧完的灰烬里,留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李”字。
“李?”王屠户愣了愣,突然拍了下大腿,“是李老栓!前阵子我跟他抢生意,吵了一架,他说要让我家破人亡!”
第二天一早,凌云霄带着人去找李老栓。李老栓是个瘸腿的老头,在镇东头开了个小肉铺,见凌云霄等人来了,脸一下子白了,没等问就全招了——他是从城里一个“大师”那买的纸人,想吓走王屠户,抢回生意,没想到会引来煞神。
王道长气得骂:“你个糊涂蛋!那‘大师’是邪道,用的是害人的法子,你这是把自己也往煞坑里带!”
最后,李老栓给王屠户道了歉,还把肉铺关了,跟着王道长去山神庙请了安神符,又去王家帮着打扫院子,才算把这事了了。
王屠户感激得不行,拉着凌云霄的手说:“凌掌门,你们真是活菩萨!以后我家的肉,你们落仙门随便拿!”
回山神庙的路上,阿蛮抱着雪灵鼠,好奇地问:“掌门师兄,那纸人里的煞神,还会来吗?”
凌云霄摇摇头:“替身烧了,煞神没了附着的东西,就走了。不过以后要多留意,镇上说不定还有那种邪道的‘大师’,得提醒大家别上当。”
玄狐像是听懂了,对着凌云霄叫了两声,尾巴轻轻摆了摆。雪灵鼠则趴在阿蛮怀里,舔了舔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别怕。
院子里,张大夫正在晒草药,林娇娇在给私塾的孩子缝布包,周先生则在石桌上写东西,见众人回来,笑着问:“都解决了?”
“解决了。”凌云霄笑着点头,看着院子里的烟火气,心里踏实得很——不管是影祟还是阴煞纸人,只要身边的人、身边的伙伴都在,再邪的灵异事,都能扛过去。
而雪灵鼠突然跳到石桌上,对着周先生的纸“吱吱”叫,周先生低头一看,纸上写着“落仙门驱煞记”,雪灵鼠正用小爪子,在“记”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爪印——像是在说,这事,它也有份。
众人看着那爪印,都笑了起来。夕阳下,暖玉的光、玄狐的绿眼、雪灵鼠的爪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又凑在了一起——落仙门的故事,还在这凡间的烟火气里,继续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