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郊外山坡回来后,林漾的画室里多了样东西——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她和陈知逸攒了七年的橘子糖糖纸,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橘色的糖纸泛着温柔的光,像把两个青春的夏天,都封存在了这里。
陈知逸几乎每天都会来画室找她。有时是在她画画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摄影杂志;有时会带一束新鲜的凤凰花,插在画室的陶瓷瓶里;偶尔也会拿起画笔,笨拙地在她的画纸上添一笔,虽然线条有些歪,却让整个画面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老师,陈先生又来啦!”助理小陈每次开门看到陈知逸,都会笑着打趣,“您俩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画里的校园情侣,连空气都是甜的。”
林漾的脸颊会悄悄泛红,而陈知逸则会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画笔,帮她调好颜料:“别笑她,再笑我们就把你画进画里,让你当凤凰花下的‘电灯泡’。”
日子像被泡在蜜里,连画室窗外的梧桐树,都像是比往年绿得更浓。直到某天下午,夏晓琪突然出现在画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信封,看到陈知逸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捶了他胳膊一下:“陈知逸!你可算回来了,当年你不告而别,林漾哭了整整一个月,我还以为你小子卷款跑路了呢!”
陈知逸有些愧疚地挠挠头,林漾则红着脸把夏晓琪拉进画室:“别瞎说,他那时候是有急事。”
“我知道,刚在门口听小陈说了。”夏晓琪把信封递给林漾,“对了,这个是我整理旧物时发现的,是当年你埋在凤凰树下的笔记本,后来学校翻新操场,工人挖出来交给了老师,我托了好久才拿到。”
林漾接过信封,指尖有些颤抖。信封上还沾着些泥土的痕迹,打开后,那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里面,扉页的凤凰花依旧清晰,只是被划掉的字迹旁,多了一行新的批注——是陈知逸的字迹,清隽而认真:“夏天没结束,我回来了。”
“我后来回明德中学,不仅找过笔记本,还去了当年的教室。”陈知逸坐在她身边,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夹着的照片还在,“我问了老师,才知道学校翻新操场时挖出来过,一直放在教务处。晓琪这次能找到,也算是缘分。”
林漾翻开笔记本,里面除了陈知逸的笔记,还有几页空白纸,被她当年偷偷画满了凤凰花。而现在,那些空白页上,多了几幅小小的素描——是她十七岁蹲在凤凰树下画画的模样,是她在图书馆看《小王子》的侧影,还有她穿着校服,站在教室窗边发呆的样子。
“这些是我在国外画的,”陈知逸的声音轻柔,“每次想你,就凭着记忆画下来,想着总有一天,要把它们补在这本笔记本里。”
夏晓琪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笑着起身:“得,我这电灯泡该撤了,你们慢慢聊,对了,下个月同学聚会,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同学聚会那天,明德中学的老教室被布置得格外温馨。当年的同学们大多变了模样,可看到林漾和陈知逸手牵手走进来,还是瞬间沸腾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当年的金童玉女吗?”班长笑着打趣,“当年陈知逸不告而别,林漾整天魂不守舍的,我们都以为你们俩没戏了,没想到啊,七年了,还能再续前缘。”
林漾的脸颊微红,陈知逸则握紧了她的手,目光坚定:“当年是我不好,让她等了太久。以后,我不会再让她等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聊着高中时的趣事——聊到运动会林漾摔倒,陈知逸冲过去扶她;聊到早自习时,桌角偷偷出现的橘子糖;聊到暴雨天,陈知逸撑着伞送林漾回家。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细节,此刻都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聚会结束后,陈知逸牵着林漾的手,走在明德中学的操场上。凤凰树依旧开得热烈,红色的花瓣落在他们的肩上,像回到了十七岁那个盛夏。
“林漾,”陈知逸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单膝跪地,“当年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后来我没找到机会,给你一个正式的承诺;现在,我想当着这棵凤凰树的面,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盒子里,是一枚凤凰花形状的钻戒,钻石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和当年他送给她的银戒指,一模一样的款式。
林漾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陈知逸,我愿意。”
陈知逸把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起身把她拥进怀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凤凰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个温柔的拥抱。
“还记得《小王子》里的那句话吗?”陈知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
林漾靠在他怀里,笑着点头:“记得,就像我爱上你,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走了多远,只要想到你,心里就会甜甜的。”
风吹过凤凰树,花瓣簌簌落下,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林漾抬头看向陈知逸,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和十七岁那个雨天,他帮她拂掉发梢花瓣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原来有些再见,不是结束,而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有些约定,不是遗忘,而是跨越时光,也要兑现的承诺。那年夏天没说出口的再见,终于在七年后的今天,变成了“余生请多指教”的深情告白。而属于林漾和陈知逸的故事,也将在凤凰花的陪伴下,继续书写着下一个,又一个甜蜜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