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畸变场
第一章：锈蚀警报
林野的指尖在控制台布满静电的表面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公元2147年的新沪市，悬浮轨道在铅灰色云层下折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而他所在的“锈蚀监测站”，像枚生锈的铁钉嵌在城市边缘的废墟带——这里曾是旧时代的地铁枢纽，如今只剩下裸露的钢筋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嗡鸣。
“滴——滴——”
高频警报声突然刺破死寂，主屏幕上代表“畸变场强度”的红色曲线陡然攀升，从安全阈值0.3高斯直逼1.8。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按下通讯器的瞬间，耳边已传来同事老陈嘶哑的吼声：“西区！西区地铁隧道有异常！我看见……看见钢筋在‘呼吸’！”
通讯器里混杂着刺耳的电流声，还有某种湿滑的、类似软体动物蠕动的声响。林野抓起桌上的电磁探测仪，快步冲向紧急出口。监测站的合金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门楣上“安全区边界07”的标识牌，边缘已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红色锈迹——那不是普通的氧化，而是三个月前开始出现的“活体锈蚀”，一种能吞噬金属、甚至改变物质结构的未知现象。
穿过布满裂缝的街道，林野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下传来的震动。新沪市的悬浮车在头顶的轨道上疾驰，车厢里的乘客透过舷窗看向地面，眼神里满是麻木的漠然——自从“零号畸变场”在北极圈出现，全球已爆发了172起类似的诡异事件，人们早已习惯了在恐惧与麻木间反复横跳。
“老陈！我到隧道入口了！”林野对着通讯器大喊，探测仪的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电磁波纹，数值仍在疯狂飙升。隧道入口的防爆门已经变形，原本平整的金属表面凸起一道道蜿蜒的纹路，像极了生物的血管。
没有回应。
林野握紧腰间的脉冲枪——这是安全局配发的武器，据说能暂时干扰畸变场的能量流动。他推开变形的防爆门，一股混杂着铁锈与腐殖质的怪味扑面而来。隧道深处泛着微弱的蓝光，那是畸变场特有的“能量辉光”，三个月前他在北极圈考察时，曾见过同样的光芒，那一次，整个考察队只有他活着回来。
“老陈？”他放缓脚步，电磁探测仪的蜂鸣声越来越急促。转过一个弯道后，林野的脚步猛地顿住——
老陈不见了。
原本站在隧道中央的同事，此刻只剩下一摊暗红色的“残渣”，像被强酸腐蚀过的肉泥，散落在地面上。而周围的钢筋隧道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类似珊瑚的结构，那些灰白色的“珊瑚枝”上，还挂着老陈的工牌，工牌的金属外壳已经软化，像蜡一样缓缓滴落。
更让林野头皮发麻的是，隧道壁上的“珊瑚枝”正在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声音组合起来，竟像是老陈最后的呼救：“救……我……”
电磁探测仪的屏幕突然炸裂，碎片溅到林野的手背上，留下几道细小的伤口。他猛地抬头，看见隧道尽头的蓝光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东西大约有三米高，身体由无数根缠绕的金属丝构成，每一根金属丝上都布满了细密的“眼睛”，那些眼睛的虹膜，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活体锈蚀的暗红色。
“编号07监测员，林野。”那东西开口了，声音像是无数根金属丝摩擦发出的噪音，却精准地念出了他的名字，“零号畸变场，向你发出‘邀请’。”
林野的手指扣在脉冲枪的扳机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他的制服袖口，正悄然泛起暗红色的锈迹，那些锈迹顺着皮肤蔓延，钻进他的血管，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你……是什么东西？”林野咬牙问道，视线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正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像是要被某种力量重塑。
那金属丝构成的怪物缓缓走近，它的“头部”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光球——那光球的频率，竟与林野心脏的跳动完全同步。
“我是‘规则’的修正者。”怪物说，“旧时代的物理法则正在崩溃，你们称之为‘畸变’的东西，其实是新世界的‘胚胎’。而你，林野，你体内有‘零号因子’，你是第一个能与畸变场共鸣的人类。”
零号因子？林野的脑海中闪过三个月前的北极考察——当时他被一道蓝色的闪电击中，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能感知到畸变场的能量流动。安全局的医生曾告诉他，那是创伤后的幻觉，可此刻，怪物的话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老陈……他怎么了？”林野的声音开始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力量拉扯，眼前的隧道开始扭曲，变成无数个重叠的画面——有燃烧的城市，有漂浮在太空中的金属巨构，还有无数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不同的“畸变场”中醒来。
“他无法适应‘规则’的更迭，所以被‘淘汰’了。”怪物的声音变得柔和，“但你不一样，林野。你可以选择‘融合’，成为新世界的‘引导者’；或者，像老陈一样，成为‘养料’。”
林野的手背传来一阵剧痛，那些暗红色的锈迹已经蔓延到他的心脏位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变成蓝色的能量流。他看着怪物眼中跳动的光球，突然想起了安全局局长在他出发前说的话：“林野，记住，畸变场的目标不是毁灭，而是‘同化’。一旦有人被同化，人类文明的防线，就会出现第一道裂缝。”
“如果我拒绝呢？”林野问道，他的手指终于能活动，他缓缓举起脉冲枪，对准了怪物头部的蓝色光球。
怪物沉默了片刻，它的身体开始分解，重新变成无数根金属丝，缠绕在隧道的钢筋上。而那些金属丝上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林野。
“拒绝的代价，是‘加速崩溃’。”怪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三天后，新沪市的畸变场强度会达到10高斯，届时，整个城市会变成‘胚胎’的一部分。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清楚。”
金属丝消失了，隧道壁上的珊瑚结构开始枯萎，化作漫天的红色粉末。林野瘫倒在地，他的制服上的锈迹逐渐褪去，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印记。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仍在跳动，但跳动的频率，已经比之前快了一倍。
通讯器突然响了，是安全局局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林野！立刻回总部！我们收到了来自全球12个畸变场的信号，它们都提到了一个名字——‘零号引导者’，而这个名字对应的基因序列，和你的完全一致！”
林野站起身，看着隧道外逐渐亮起的霓虹灯——新沪市的夜晚，依旧繁华，可谁也不知道，三天后，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他握紧手中的脉冲枪，转身走出隧道，却没发现，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悄然分裂成了两个。
第二章：基因烙印
安全局总部位于新沪市的核心区域，是一座悬浮在300米高空的金属巨塔。林野走进总部大厅时，迎面而来的是密集的脚步声和键盘敲击声——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的秩序井然，每个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林野！这边！”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朝他挥手，是安全局的首席基因学家，苏芮。她的头发凌乱，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手里紧紧攥着一叠打印出来的基因报告。
林野快步走过去，苏芮立刻将报告塞到他手里：“你看这个——这是我们从12个畸变场收集到的能量样本，里面提取出的基因片段，和你体内的‘零号因子’完全匹配。更诡异的是，这些基因片段的排列顺序，竟然是‘人为’设计的，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畸变场寻找你。”
林野翻开报告，上面的基因序列图用红色标注出了与他匹配的部分，那些红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案——那是三个月前北极考察队发现的“零号畸变场”的轮廓。
“‘人为’设计？”林野皱眉，“你的意思是，畸变场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有人制造出来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很大。”苏芮带着他走进电梯，按下了通往地下三层的按钮，“我们在你上次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新的异常——你的‘零号因子’正在自我复制，而且复制的频率，和全球畸变场的能量波动完全同步。就像是……你在给它们‘发信号’。”
电梯门缓缓打开，地下三层是安全局的核心实验室，这里摆放着数十台精密的仪器，中央的透明培养舱里，漂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属块——那是从北极零号畸变场带回来的样本，此刻，金属块的表面正泛着与林野心脏频率同步的蓝光。
“你靠近它试试。”苏芮说。
林野走到培养舱前，当他的手贴近玻璃时，培养舱里的金属块突然“活”了过来——它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像一群蓝色的萤火虫，在培养舱里飞舞，最后组成了一行文字：“三天后，新沪市，融合仪式。”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些碎片组成的文字，正是他在隧道里听到的“邀请”。苏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金属块的能量数据：“它在响应你的‘零号因子’！林野，你和畸变场之间，存在某种‘契约’！”
“契约？我从来没有和什么东西签过契约！”林野反驳道，他的脑海中闪过三个月前被蓝色闪电击中的画面——当时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子，盒子上的图案，和培养舱里金属块组成的文字一模一样。
“也许不是你‘主动’签的。”苏芮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我们查到了一份尘封的档案——20年前，有一个代号为‘创世’的秘密实验，实验的目标是‘重塑物理法则’，而实验的主导者，是你的父亲，林默博士。”
林野的身体一僵，他的父亲在他10岁时就“意外”去世了，母亲告诉他，父亲是因为实验室爆炸而牺牲的，可苏芮的话，却让他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我父亲……他还活着？”林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与畸变场的联系，竟然和父亲有关。
苏芮调出一份加密档案，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子，盒子上的图案，正是零号畸变场的轮廓。而那个男人的脸，和林野几乎一模一样。
“这份档案显示，‘创世实验’在20年前突然终止，所有实验人员都下落不明，包括你的父亲。”苏芮说，“我们还发现，你父亲在实验终止前，曾将一种名为‘零号因子’的基因片段注入了自己的体内，而你，作为他的儿子，天生就携带了这种因子。”
林野的脑海中炸开了一道惊雷——原来他体内的零号因子，不是被蓝色闪电“赋予”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他的父亲，才是第一个与畸变场建立联系的人。
“你父亲的实验日志里，有这样一段话。”苏芮调出日志的扫描件，“‘旧世界的法则已经走到尽头，唯有打破规则，才能让人类文明延续。零号因子，是连接新旧世界的‘钥匙’，而我的儿子，林野，他会成为‘钥匙’的持有者，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开启新世界的大门？”林野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么做会害死多少人吗？老陈已经死了，还有更多的人会像他一样，成为‘养料’！”
“也许你父亲有自己的理由。”苏芮的声音放低，“我们在日志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被涂抹的文字，经过技术还原，上面写着：‘它们要来了，比畸变场更可怕的东西，正在宇宙的边缘等待。如果不尽快完成融合，人类会被彻底毁灭。’”
“它们？”林野愣住了，“什么东西？”
苏芮摇了摇头：“日志里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父亲早就知道畸变场的存在，甚至可能知道‘它们’的存在。他制造零号因子，可能不是为了毁灭人类，而是为了……拯救人类。”
林野看着培养舱里重新组合成金属块的样本，心中充满了矛盾——如果父亲的目的是拯救人类，那老陈的死又算什么？如果拒绝融合，真的会有更可怕的东西降临吗？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闪烁。苏芮的控制台屏幕上弹出一条紧急通知：“新沪市东区出现大规模活体锈蚀，畸变场强度已突破3高斯！有市民报告，看到‘金属人’在街道上行走！”
“金属人？”林野立刻想起了隧道里的那个怪物，“是畸变场制造的‘修正者’！”
苏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它们提前行动了！林野，你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如果现在就和零号畸变场融合，也许能控制住其他畸变场的扩张；如果拒绝，新沪市的崩溃速度会比我们预想的更快。”
林野走到实验室的窗边，看向窗外的新沪市——东区的方向，已经升起了一道蓝色的光柱，那是畸变场能量爆发的迹象。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零号因子正在躁动，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光柱。
他想起了老陈最后的呼救，想起了母亲在他出发前担忧的眼神，也想起了父亲日志里的那句话——“它们要来了，比畸变场更可怕的东西，正在宇宙的边缘等待。”
“我需要证据。”林野转过身，对苏芮说，“我要知道父亲说的‘它们’是什么，我要知道融合的真正后果。否则，我不会同意任何事。”
苏芮点了点头，她调出一份地图：“我们查到，你父亲在20年前消失前，曾在旧时代的海底实验室留下过线索。那个实验室位于新沪市以东100公里的海底，现在已经被畸变场覆盖。如果你能潜入那里，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野看着地图上标记的海底实验室位置，那里正是此刻蓝色光柱升起的方向。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他必须去，为了老陈，为了新沪市的人，也为了弄清楚父亲留下的秘密。
“给我准备潜水装备和脉冲武器。”林野说，“我现在就出发。”
苏芮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装备。林野走到培养舱前，看着里面的金属块，轻声说道：“爸，如果你真的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金属块再次分裂成蓝色的碎片，组成了一行新的文字：“海底实验室，有你想要的‘真相’——但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可怕。”
第三章：海底遗迹
潜水舱的灯光在漆黑的海底划出一道微弱的光带，林野看着舷窗外掠过的、被活体锈蚀覆盖的海洋生物尸体，心中泛起一阵寒意。新沪市以东100公里的海域，早已不是当年的蔚蓝，而是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死亡之海”——这里的海水含有高浓度的畸变场能量，任何生物进入后，都会在几分钟内被“同化”成金属结构。
“距离海底实验室还有5公里。”潜水舱的AI发出机械的提示音，“检测到前方海域存在高强度畸变场，能量等级4.5高斯，建议开启能量护盾。”
林野按下控制台的按钮，潜水舱的外层覆盖上一层蓝色的能量膜，舷窗外的漆黑海水被能量膜挡在外面，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界限。他握紧手中的脉冲枪，视线紧盯着雷达屏幕——屏幕上，除了代表实验室的红点外，还有无数个移动的绿点，那些绿点的移动速度极快，正朝着潜水舱的方向靠近。
“那些是什么东西？”林野问道，AI的屏幕上立刻弹出了分析结果：“未知生物，由金属和有机组织构成，体内含有与畸变场同步的能量波动，推测为‘同化体’。”
同化体？林野想起了隧道里的金属怪物，看来海底实验室周围，已经被畸变场的“卫兵”包围了。
“警告！同化体正在撞击能量护盾！”AI的警报声响起，潜水舱开始剧烈摇晃，舷窗外出现了数十个形似鲨鱼的生物——它们的身体是由银色的金属构成，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金属牙齿，眼睛是暗红色的活体锈蚀，正疯狂地撞击着能量护盾。
林野立刻拿起脉冲枪，对准舷窗外的同化体扣下扳机——一道蓝色的能量束射出，击中了最前面的那只同化体。那只同化体的身体瞬间分解成无数个细小的金属碎片，融入漆黑的海水中。
“脉冲武器有效，但同化体的数量太多了！”林野喊道，他连续扣动扳机，却发现越来越多的同化体从漆黑的海水中冒出来，它们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上百只，能量护盾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
“距离实验室还有2公里，能量护盾剩余电量30%！”AI的声音带着急促，“检测到实验室入口处有‘能量屏障’，需要手动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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