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丝带再系时

[正文内容]

贺峻霖攥着那张字条，指尖微微发凉。阳光从甜品店的玻璃窗斜斜地打进来，在桌面上划出一道光痕，像一条无法跨越的线。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蓝丝带，边缘已经有些卷曲了。七年了，这条丝带被系过无数次，又被解开无数次。每次严浩翔说“别闹”，他就乖乖松手；每次严浩翔说“我忙”，他就默默等；每次严浩翔说“你太敏感”，他就自我怀疑。

可现在，他不想再这样了。

他起身结账时，手指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液体在桌布上洇开，像是某种隐喻。店员过来收拾，笑着问：“还需要别的吗？”

他摇头，没说话。

走出店门的那一刻，风迎面扑来，有点冷。他把外套拉紧了些，目光扫过街道对面的咖啡店。透过落地窗，他看见严浩翔的侧脸——还是那副样子，西装领口有点皱，眼下青黑没退干净。旁边坐着张旭然，正低头看手机。

贺峻霖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峻霖。”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他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

“峻霖。”

这次声音更近了。他听见鞋跟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节奏不快不慢，像是怕惊到他似的。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严浩翔快步追上来，挡在他面前。衬衫袖口露出一截手腕，是那道旧疤的位置。贺峻霖记得那天，严浩翔喝多了，摔碎了杯子，他说“我没事”，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处理伤口。

现在他站在这里，眼神里有东西在挣扎，像是想说什么，又怕说错。

“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严浩翔开口，声音有些哑。

贺峻霖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还得等你？”

严浩翔愣住，喉结动了动，“我不是……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不是？”贺峻霖终于停下脚步，“七年前你说‘我们试试’，我就真的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三年前你说‘别太依赖我’，我就学会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过生日。一年前你说‘我们冷静一下’，我就搬出去了，连行李都没让你帮我拎。”

他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里。

严浩翔眼眶有些红，“我知道我错了。”

“你知道？”贺峻霖笑了笑，眼角有点湿润，“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生病，你都说‘多喝水’，但从没出现过。你知不知道，我妈妈住院那天，我在医院走廊给你打了十七个电话，你都没接。你知不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不是分手，而是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人群从他们身边绕过，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张旭然从后面赶上来，看了眼两人，叹了口气，“严浩翔，别逼太紧。”

贺峻霖转头看他，“你觉得他变了？”

张旭然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他是真心想挽回。”

“可我累了。”贺峻霖的声音轻了点，像是自言自语，“我不想再当那个只要你说一句话就原谅你的贺峻霖了。”

手机突然震动，林小满的名字跳出来。

贺峻霖看了眼屏幕，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喂？”

“你人呢？”林小满声音急促，“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新项目？”

“马上到。”贺峻霖说完，挂了电话。

他转身离开，脚步比刚才轻了一些。严浩翔站在原地，没有追。

暮色渐沉，贺峻霖走到公园长椅边坐下。蓝丝带还在他掌心，边缘有些卷曲。他低头看着它，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条细绳。

记忆闪回七年前的那个雨天，严浩翔站在他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盒，上面系着蓝色的丝带。他说：“峻霖，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那时候的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现在，他轻轻把丝带重新系回手腕上。动作缓慢而认真，就像缝合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蓝丝带，嘴角轻轻扬起，眼角还挂着泪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