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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这里等你

太空行动:残曦渐逝

(下文皆是单面人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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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房间里,每一缕灯光都透着恰到好处的温馨,柔和地洒在地板上、书架上,驱散了飞船深处常年萦绕的寒意。

单面人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木椅上,俏皮的蓝色短裙轻轻搭在腿边,裙摆上绣着的小星辰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微微晃动。她手里捧着一本翻了大半的童话书,书页边缘已经有些柔软,显然是反复读过许多遍。

她的眼睛格外明亮,那里面像是盛着整片星辰大海,流转着明艳又纯粹的光,将书页上的文字都映照得生动起来。

偶尔看到有趣的段落,她会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小巧的脑袋轻轻一点,仿佛在和书中的角色对话。

窗外,飞船的舷窗映着深邃的宇宙,点点星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一把细碎的钻石。

“吱呀——”

一声轻响,房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进来的是个穿黄色工装的女子,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匀称的胳膊,手里紧紧握着一把修飞船用的扳手,扳手的金属表面还泛着刚用过的冷光。

单面人看见她,立刻放下书,像只被逗弄的可爱小猫般,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快地扑进她怀里,脸颊在她带着淡淡机油味的衣襟上满足地蹭了蹭,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工程师姐姐,你又来陪我玩啦~”她的声音软糯清甜,带着全然的依赖,像极了找到主人的小兽。

“乖。”工程师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带着一丝平时陪单面人搭积木、解谜题时从未有过的颤抖,可她还是用力稳住心神,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勉强对着怀里的人,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今天姐姐陪你玩捉迷藏,不过这次难度升级哦。你就躲在这个房间的某个位置,姐姐出去一下,等过了一分钟,姐姐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工程师姐姐最棒了!”单面人立刻兴奋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小脑袋用力点着,“我一定藏得好好的,绝对不让你轻易找到,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要躲到哪个角落——衣柜里太闷,窗帘后容易被发现,书架旁又不够隐蔽,或许床底是个好选择?

她完全没察觉工程师笑容里的异样,那温柔的弧度下,藏着难以掩饰的苦涩。

工程师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脸颊,从她额前的碎发,到她小巧的鼻尖,再到她带着笑意的嘴角,往日里陪她消磨时光时的柔情全都聚在眸底。

可那温柔之下,却藏着无尽的苍凉,像被乌云遮蔽的太阳,明明带着温度,却无法真正照耀出来。

她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单面人的头发,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不易察觉地颤抖着,仿佛触碰的是世间最珍贵也最易碎的珍宝。

“那姐姐走了,你可得藏好哦,不许偷偷出来。”工程师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像是在叮嘱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直到关上木门的前一刻,她还不忘对着门内的单面人,扬起一个甜美的微笑,眼角弯起,像是在许下一个一定会兑现的承诺,一个关于“马上回来”的承诺。

门内,是暖黄灯光笼罩的安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书本的墨香和淡淡的糖果甜味,那是单面人最喜欢的味道。

门外,是飞船走廊深不见底的黑暗,应急灯每隔几秒便闪烁一次,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工程师在门外站了很久,身体微微发抖,工装外套下的肩膀控制不住地起伏,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良久,一滴温热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她知道自己这一转身,或许就是永别。

飞船的防线已经被内鬼突破,刚才巡逻时,她亲眼看到好几个同事倒在血泊里,内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有时间再带着单面人逃跑。

可她必须守住门后的那个小身影,那是她在这艘冰冷飞船上仅剩的牵挂,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光。

“竟然还有个船员在这儿送死。”一个突兀又冷酷的声音突然从黑暗的走廊深处响起,打破了死寂,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说话的是个黑衣人,身形高大,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冷酷的话音还未完全散尽,一道雪光突然从黑暗中闪过,是黑衣男子举刀朝着工程师的胸口刺了过来,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想一击致命!

砰!

一声闷响,旁边突然冲出一个红衣男子,身形比黑衣人稍矮一些,却异常灵活,他伸手死死拦住了黑衣人的手腕,硬生生止住了短刀的去路。

“大哥,别急。”红衣男子的眼神在工程师身上扫过,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我觉得不如暂时留着这船员。看她这打扮,穿着工装,手里还拿着扳手,八成是负责维修飞船的工程师,算是个有价值的神职人员。说不定她知道其他船员的位置,还有飞船核心舱的密码,咱们先想办法让她开口,问出有用的消息,再动手也不迟,总比杀了她一无所获强。”

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冰冷的目光在工程师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才缓缓收回了刀,冷声道:“也好,省得咱们再瞎找其他船员,浪费时间。”

红衣男子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工程师的脖子,手指用力收紧,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双脚离地。

那力道大得惊人,工程师瞬间感觉喉咙像是被铁钳锁住,空气被彻底隔绝,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双手徒劳地抓着红衣男子的手腕,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眼前这些残忍内鬼的滔天愤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怕自己的挣扎会惊动门后的单面人。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工程师的视线越发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意识也渐渐涣散,呼吸越来越困难,四肢渐渐失去

了力气,抓着对方手腕的手也开始松动。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时,红衣男子突然冷笑一声,像是觉得戏耍够了,猛地松开了紧紧卡在她脖子上的手。

工程师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红衣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脚尖踩着她的手背,力道越来越大,语气阴狠:“说,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船员?他们都藏在哪儿了?飞船核心舱的密码是多少?你要是老实告诉我,我还能让你痛快点死,少受点罪。”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工程师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喉咙的疼痛让她声音嘶哑,可她死死咬着牙,眼神坚定,不肯透露半个字。

她知道,门后还有单面人在等她,那个小小的身影还躲在床底,只要她多坚持一秒,那个孩子就多一分安全,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能把那个孩子暴露出来。

“不知道?”红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森然一笑,用脚狠狠碾了碾她的手背,骨头摩擦的剧痛让工程师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却依旧咬着唇不肯出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今天,你都得死。”

他说着,抬起手,似乎要再次动手。

哧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划破走廊的寂静,仔细一听,却不是刀刃落下的声音,而是布料被撕裂的声响。

红衣男子伸出手,粗暴地扯破了工程师的黄色工装,露出里面浅色的内衬,动作里满是轻蔑和恶意。

“长得还行,倒也不算浪费。”红衣男子盯着她的脸,语气淡漠地对身后的黑衣人和另外两个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内鬼说,“留给你们玩儿,玩够了再处理,也算是给兄弟们找点乐子。”

说完,他站起身,抬脚狠狠踹向旁边的木门,似乎是觉得这扇门碍眼。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踹开,门板撞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剧烈的震动让房间里的灯光都晃了晃,暖黄的光线瞬间倾泻到走廊里,与黑暗交织在一起。

红衣男子率先走了进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脚步声沉重地踩在地板上,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敲打着躲在暗处的人的心脏。

躲在床底的单面人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床板,将自己缩在最里面的角落。

她按照和工程师姐姐的约定,早早躲在了这里,还特意把床帘拉了下来,遮住了床底的缝隙。

可门外的对话和打斗声她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每一声响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跳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透过床帘和床板之间的细小缝隙,她惊恐地盯着那个闯进房间的红衣男子,看着他手里沾着血的刀,看着他脸上凶狠的表情,看着他随意翻动着房间里的东西,书架上的书被一本本扔在地上,衣柜的门被猛地拉开,窗帘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她吓得闭上眼睛,可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生怕对方发现自己。

红衣男子在房间里搜了足足有两分钟,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甚至弯腰看了看床底边缘,他的目光扫过缝隙时,单面人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可他似乎觉得床底太窄,不可能藏人,又或者是急于去其他地方搜寻,刚好错过了缩在最里面的单面人。

“这没人!”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像是觉得浪费了时间,“走,去其他地方搜,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个内鬼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单面人才敢慢慢松开捂住嘴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地上。

她趴在床底又等了好一会儿,竖着耳朵听了很久,确认那些可怕的人真的走了,才小心翼翼地从床底爬出来。

她的腿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刚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扶着床沿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跑去。

她要去找工程师姐姐,刚才那些人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玩够了再处理”“倒也不算浪费”,每一个字都让她心惊肉跳。

她怕,她真的怕工程师姐姐出事。

可当她伸手去转动门把手时,手指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转动,手心全是冰凉的汗水。

或许是她心里早已隐约猜到了结局,只是始终不敢面对,才会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单面人咬着嘴唇,带来一阵刺痛,这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工程师姐姐一定会没事的”,然后猛地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门开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房间里原本的墨香和糖果味。

单面人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僵住,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工程师倒在刺目的血泊里,黄色的工装被血染红了大半,破损的衣角浸在血水中,手腕和脖子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她原本温柔的眼睛紧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却再也无法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单面人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我曾说过,在这里等你。

你说要陪我玩捉迷藏,说一分钟后就回来找我,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么悲凉?

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工程师姐姐根本不是在和她玩捉迷藏。

姐姐是听到了内鬼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躲不开了,才急中生智想出这个办法,用游戏的名义引导她藏在最隐蔽的床底,再用自己的离开吸引内鬼的注意,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姐姐的颤抖、姐姐的眼泪、姐姐最后那个微笑,原来都藏着这样沉重的心思。

她再也等不到她的工程师姐姐了。

那个答应要陪她看完所有童话书、答应要教她认识飞船上所有零件、答应要在她生日时给她做一个星星蛋糕的姐姐,永远地离开了她。

门里是蜷缩在地上的她,门外是倒在血泊中的工程师姐姐。

一道薄薄的木门,隔开了生与死,隔开了温暖与冰冷。

从此,阴阳两隔,再也无法相见。

而她,在床底听到了一切,清楚地知道那些内鬼要对工程师姐姐下手,清楚地知道姐姐在承受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可她却只能蜷缩在那个狭小的角落,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事情朝着最悲惨的方向演变,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点点走向死亡。

那个会笑着陪她搭积木,搭出各种各样的飞船模型;会耐心教她认飞船零件,告诉她每一个零件的作用;会在她晚上害怕黑暗时,把她搂进怀里,给她讲星星的故事,哄她入睡的工程师姐姐;

那个总是温柔又可靠,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她的工程师姐姐,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像一颗流星,在最璀璨的时候划过天际,然后散在了无尽浩渺的夜空里,再也找不回来。

单面人慢慢爬到工程师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她跪在工程师身旁,眼泪无声地淌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工程师的工装上,与血迹融合在一起。

她哭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呜咽,到后来的放声大哭,再到最后哭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直到她体力完全透支,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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