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书凑近细看,发现图上还详细记录了谷中机关陷阱的分布,甚至连守卫的巡逻路线都画得一清二楚。谢危的字迹依旧沉稳有力,却比往日多了几分从容。
“先生这是……”剑书声音有些发颤。
吕显收起图纸,“他说了,待他放出信号,我们便率军从这三条路线同时潜入。”他指了指图上标注的红线,“届时,定要将那群盘踞在此的亡命之徒一网打尽。”
“先生从未令我们失望。”剑书低声说道,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吕显轻笑一声:“自然。这世上能让谢居安吃亏的人,只怕尚未出世。”
天色渐暗,谢危又悄悄潜了回来。相比外面那些未知的危险,这阴冷潮湿的地牢反倒成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只是这次回来,却比出去时艰难了许多。
方才他偷听到谷中似乎要为病重的谷主操办什么选夫冲喜,日期便是三日后。各处守卫突然变得森严起来。
“选夫冲喜”——谢危眸色一沉,竟是缓缓笑了,透着令人心惊的狠戾。
他做事可不喜欢留后患,既然出手,那就势必要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好在他这些日子装咳装得惟妙惟肖,狱卒生怕他把“痨病”传染给其他囚犯,特意将他单独关在西侧的隔离牢房。说是隔离,实则就是任其自生自灭。在这谷中,一旦被认定染上肺痨,便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谢危借着昏暗的光线,轻巧地避开巡逻的守卫。他适时地发出几声沙哑的咳嗽,吓得路过的狱卒纷纷退避三舍。有个新来的狱卒刚要上前查看,就被老狱卒一把拽住:“找死吗?那可是个痨病鬼!”
就这样,谢危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那间狭小的隔离牢房。
海棠雪斜倚在软榻上,懒洋洋地问:“张简可回来了?”
莫离那小子立刻道:“按信上日程,应该快到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走的是那条僻静小路,无人察觉。”
选夫这天,谷中热闹非凡。海棠雪高坐主位,看着下面那群人假惺惺地推杯换盏,心里直冷笑——仿佛真是来贺她大喜。
几个护法轮番上来敬酒,她来者不拒,转头就把酒倒在了袖子里。等歌舞表演完了,重头戏才开场。
地牢里挑出来的几个倒霉蛋,梳洗打扮后被蒙了盖头带上殿。按规矩,谷主得从这些盖头下选一个,选中了便是新夫。选前不能交谈,全凭一根红布条定姻缘——谷主隔着屏风,随手抽一根拉过来,拉得动的,不论美丑,都是命定。
莫离递上来五根红布条,她本就没打算真选,将死之人,何必再背个二婚克夫的骂名?她漫不经心地挑了一根,刚要拉,察觉对方似有抗拒,便换了另一根。
好家伙,还是很抗拒。
她勾唇一笑,那便再换一根吧。不巧了,再再次被抽中的这根似乎抗拒得更厉害了。
海棠雪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正待松口气,忽然后头不知哪个倒霉鬼被人推了一把,踉跄往前一扑——红布条倏地绷直。
这下好了,她还真选中了一个。
“恭喜谷主!”底下人已经欢呼起来。
莫离他现在倒是也冷静下来了,转头看了看新夫,又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