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从未对人做过此等事,起初虽为救人,但后来那一点一点的沉沦做不得假,他不是圣人,七情六欲一样不会少。对方三年音信全无,他当时的行为无疑是存了点惩罚的心思,不过已经很克制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待事后彻底清醒后,亦知此行径不磊落,虽说谢某无拘,竟也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带大的人了。
“你先生说不是便不是。”吕显眼疾手快地捂住剑书的嘴,“再说了,那孩子三岁半,温昭消失三年——”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好好动动你的脑子。”
剑书还想问些什么,就见谢危脸色沉沉,活像是在研究要暗杀谁一样。
“先生……”剑书畏畏缩缩地举起手里的木偶人,露出讨好的笑,“要不做个木偶人哄哄吧?女孩子都很好哄的……”
谢危瞥了眼那粗糙的木偶,心中存着气,恶劣地勾了勾嘴角:“这路边随便捡的木头,都比你雕的像个人样。那个冤大头会喜欢?我随手雕的都比你好看。”
他鼻间溢出一声哼笑,侧身拿起书看了起来。
剑书目瞪口呆,眼里浮上一丝委屈:“先生嘴这么毒,白瞎这张脸,难怪温昭三年也不来找你……”
话音刚落,就瞧见谢危不知何时正凉飕飕地盯着他瞧。那眼神,可怕得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剑书缩了缩脖子,只敢在心里蛐蛐:那么凶干嘛,我又没说错……
谢危盯着剑书手里的木偶人,磨了磨牙根,这一路他真是被这家伙气狠了,竟伸手一把夺过木偶,随手扔出窗外,连带着把剑书和吕显一并赶下了马车。
寝殿,温昭正翘着二郎腿啃着苹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路线图,盘算着南下计划。莫离在一旁殷勤地递着茶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谷主呢。
说来也怪,自谢危入谷后,虽未明说易主之事,可这谷中向来以强者为尊。如今众人皆唯他马首是瞻。温昭的日子看似与从前并无二致——可对她而言,这种表面风平浪静才最令人不安。她向来不喜将性命悬于他人掌中的感觉,哪怕那人是谢危。
莫离轻声劝道:“其实以我们如今的势力,不必借助谢宰辅之力,收拾这谷中的局面也并非难事。您若想,您依然是名正言顺的谷主。”
当年上官叔昀临终托付之约已然完成,如今她只愿做个寻常人,寻一处偏安,得自在无拘。
温昭却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分倦意:“我累了,想换个身份活一活。但这谷中总不能无人掌管,总得有个能压得住场面的人——谢危最合适。他镇得住这里的魑魅魍魉。”
莫离沉吟片刻,点头道:“确实有道理。”他想起温昭在任期间,虽使方圆百里少了些血腥之气,却不乏有人假借她的名义暗中作乱,终究难断根节。
忽然一股血腥味飘了过来。在断魂谷见血本是常事,但她向来不许寝殿见血。温昭挑了挑眉,看清来人,手里的苹果顿时不香了:“哎哟喂,小眯眼,来给我歃血送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