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身处地想了想，她其实挺理解宋墨的。杀人灭口嘛，换她大概也会这么干。但这位少年的体质也委实差了些。
她踹了踹宋墨，反正银票留了，欠的情还了，如今宋墨要杀她，她是断不会再救他的，温昭拎起包裹准备继续上路。
温昭也曾恨明月高悬，唯独不照我。
人心如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所以她早就不信什么“人性本善”的鬼话。赌一个人一时心软，还不如赌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至少后者更靠谱些。
可叔昀那病秧子偏偏不信邪。
他总说：“十人里有一人听劝，便救一人；百人里有十人醒悟，便救十人。”
温昭当时听完就翻了个白眼：“谷主，您这是打算靠嘴皮子感化天下？”
叔昀淡淡瞥她一眼：“不然呢？靠杀人？”
温昭被噎住，悻悻闭嘴。
可后来她发现，叔昀是真这么干的——
他明知断魂谷那群老狐狸没一个好东西，却还是耐着性子周旋；明知有些蠢货无可救药，却仍一遍遍敲打。
温昭曾嗤之以鼻：“您这是白费力气。”
叔昀只是温柔的笑道：“白费就白费。”
“那要是永远没人听呢？”
“那就说到有人听为止。”
温昭当时觉得他疯了。
可现在想想……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股疯劲，她才没彻底变成那种疯子。
毕竟，连她这种满手血腥的暗卫，当初差点死在那群老不死的护法手里，他都肯捡回来。
啧，这病秧子，真是……
烦死了。
……
天光大亮，温昭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她盯着房梁发了会儿呆，心想这破地方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宋家那间柴房吗？
“我明明走了啊？”她挠了挠头，一骨碌爬起来。
外头吵吵嚷嚷的，宋奕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刺耳：“他们抢我的木蜻蜓，还推我，我为什么不能还手！”
“让你道歉就道歉！”李氏的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咱们家现在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你还敢惹事！”
宋奕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泪：“我不！明明是他抢我的东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李氏急了，伸手拽过宋奕，“快道歉！”
宋奕倔强地抿着嘴，死活不肯开口。狗娃和其他孩子哄笑起来，嘴里还喊着“没爹养的野种”。
李氏又急又气，抬手就要打宋奕：“我让你不听话！让你惹事！”
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像是巴掌落在脸上。宋奕“哇”地哭了出来。
温昭听得直皱眉。这李氏平日里对她这个“女魔头”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到了外人面前就怂成这样？她一把推开门，正好看见宋奕捂着脸往后退，而李氏正拽着他的胳膊往那几个衣着光鲜的少年跟前拖。
“哟，大清早的，这是演哪出啊？”
温昭快步上前，一把拦住李氏的手腕。
“你干什么？”李氏惊愕地看着她。
温昭没理她，转身走到虎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东西拿来。”
狗娃被她的气势吓住，但还是嘴硬：“凭什么？他老爷是杀人犯……”
温昭直接伸手，轻而易举地从他手里夺过木蜻蜓。虎娃想抢回来，被她一个眼神瞪得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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