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温昭辟邪

泥路扫得干干净净，道旁杂草都被拔得精光，老槐树上挂着几串艾草扎的香包。在晚风里晃悠，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衬着月色格外清爽。

　　温昭心里纳闷，晃晃悠悠往宋家小院走。

　　平日这时候，李氏早该熄灯守在门口对她发飙了，怪她成日带坏小宋奕，今天却见灶屋亮堂堂的，烟囱还冒着热气。

　　温昭夹着宋奕迈进院门：“今儿什么日子？门口那些香包谁挂的？”

　　李氏端着盘粽子从灶屋出来，青布围裙上沾着糯米粒：“给你辟邪的。成天深更半夜往外跑，也不怕撞着什么。让你捎的雄黄酒买了吗？”

　　“呃。”温昭道，“忘了。”

　　堂屋里，宋墨正在摆碗筷，三张条凳围着小方桌，桌上摆着切好的咸鸭蛋和凉拌黄瓜。

　　温昭道：“还没吃？”

　　李氏道：“等你呢。”

　　温昭这才注意到李氏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脱口道：“等我干什么？我在外头吃过了。”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李氏把粽子往桌上重重一搁，粽叶边震开两道口子。

　　她气道：“怪不得空着手回来！敢情银子都下馆子了？家里攒了半年的钱，全让你糟蹋了！”

　　温昭忙道：“不是！我没……”这时宋墨端着醋碟从灶屋出来，袖口还沾着粽叶的绿汁。宋奕趁机从她胳膊底下溜下来，扑过去抱住宋墨的腿：“小叔叔！”

　　李氏转身去盛粥，嘴上念叨：“说了我来弄，你非要逞能。包粽子哪是男人干的活？那粽叶都让你糟蹋多少……”

　　宋墨默默把歪歪扭扭的粽子往温昭面前推了推。

　　如此过了数月，镇上的人都晓得有个女魔头在此落脚，却没人见过她真容。温昭能出门闲逛的很多，李氏常外出替人缝补补贴家用。

　　要说这位整日伏案的宋墨虽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鲜少碰面。他又对温昭有些戒备，她也懒得凑上去自讨没趣。倒是常和小宋奕嬉闹，像个孩子般闲散度日，偶尔兴起时，也会爬上屋顶补几片瓦，或是蹲在菜畦边侍弄些瓜菜。

　　这日温昭从外面溜达回来，才进院门就瞧见宋奕蹲在灶房门口抽抽搭搭地抹眼睛。

　　“哟，小跟班这是让谁欺负了？”温昭倚着门框笑。

　　宋奕抬起哭花的脸：“小叔叔煮的粥……锅底都糊穿了，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吃？”

　　温昭探头往灶房一瞧，宋墨端着个焦黑的瓦盆从厨房出来，面无表情。温昭凑近瞧了瞧，好心问道：“哦！宋墨，你这是改用铁锅烧炭么？”

　　宋墨的脸色霎时沉得吓人。温昭打了个寒颤，摸摸鼻子，扯着宋奕的衣领就往后退：“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街上新开了家糖铺子……”

　　话音未落，李氏挎着针线篮子进门，一见宋奕脸上的黑手印就急了：“哎呦我的祖宗！这又是钻哪儿野去了？”转头瞪向温昭，“姑娘家家整天带着孩子上房揭瓦，像什么话！”

　　温昭摸着鼻子讪笑，趁李氏查看宋墨的手有没有烫伤，拎起宋奕就溜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