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危不理她,温昭忍不住喊道:“剑书!你躲哪儿去了!快……”
他淡淡道:“闭嘴。”
温昭干脆蜷起腿,面对着他道:“你有没有搞错,我闷了这么久,你还要我闭嘴?你就这么不爱听我说话么?”
谢危从容道:“你知道就好。”
温昭暗想:这人真是油盐不进。还不如从前那个会冷着脸训人、急了还会摔琴的谢危来得鲜活。不过那样的谢危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她叹气道:“我好闷。谢危,你陪我说说话吧。你起个话头。”
谢危道:“你以往在谷中如何度日。”
温昭道:“你这话题起得真没意思,干巴巴的让人根本接不下去。但看在你肯开口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接一句罢。告诉你,我在谷中时常邀三五风流人物,吹笛泛舟,好不快活。”
她总不能说,自己终日闲着无事,竟把那些《深宫风月录》《禁闱秘事》《初恋秘闻》之类上不得台面的书,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谢危道:“不成体统。恶习。”
温昭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规行矩步?头顶还压着个御案待批?”
谢危道:“当改。即日起,将这三年来落下的功课一一补回。”
温昭捂住耳朵:“喂,我有伤在身,现在头还晕着,谢居安,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这个可怜人?”
谢危沉默不语,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温昭又道:“不会说?好吧,我早知道。那不会说,总会弹琴吧?宰辅弹首曲子听可好?”
她原不过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指望这人会当真应下。与其整日盘算着如何逃之夭夭,不如索性任性一番,照她从前对谢危的了解,他该是容不下这般作态、迟早厌弃了她才对。
谁知道静默片刻后,车厢里居然真响起了琴声。
温昭当时就懵了。这感觉好比看见阎王爷在奈何桥边卖孟婆汤,离谱中带着惊悚,惊悚中又透着那么点荒谬。
等到了客栈,更离谱的来了。谢危居然真叫了大夫给她看诊。温昭躺在床上琢磨:这人是终于被我气疯了?还是打算换个法子整我?
大夫捋着胡子诊了半天,最后说外伤没事,倒是体内有毒。温昭心说这不废话,当年在炼域被那几个老不死的天天灌药,没毒才怪。她当上谷主后没立刻宰了他们,不就是因为自己还没配全解药么?
可大夫接下来的话就有点意思了。说是一种毒和其他毒互相冲撞,这才导致她老是晕倒。温昭听着差点笑出声,这大夫怕是不知道,她当年被关在断魂谷地牢里时,每天被灌的药比谢危书房里的公文还多。
她正想调侃两句“死不了,能吃能睡,还能大半夜起来看风月话本”,却听见大夫严肃道:“眼下是其他毒暂时压着,但时间长了找不到解药的话……”
老头掰着手指头数,“先经常晕眩,然后嗅觉开始偶发失灵,后眼睛会慢慢看不见,再后来四肢会逐渐麻木——最后嘛,就只能躺着等阎王来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