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口吻,搞的好像他们真是夫妻一样。
温昭没像往常那样同他拌嘴,只安静地将那本棋谱递给他,轻声道:“给你的。”谢危接过,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她却已转身进了屋。
她独坐在窗前,看窗外枯枝割裂灰蒙的天空。目光静得吓人,像一口深井,投不进光,也泛不起涟漪。
谢危推门进来,给他棋谱时,便觉察到她有异,在她身旁坐下,皱起眉头:“怎么了?”
温昭仍怔怔出神。
谢危甚至无须多问,看她这般情状便知发生了什么。他原以为她甘愿隐姓埋名、敛尽锋芒与人以诚相待,总该换得几分真心相待,却不料,那些人所畏惧的,终究只是她女魔头的名号。
温昭指节还沾着去宋家时蹭上的灰土,自己却浑然不觉。
谢危蹙眉扫了一眼,扯过自己的袖口,握住她的手,一点点用力擦去那些污迹,语气却仍旧冷硬:“既选择隐瞒身份藏身于此,便该料到这一日。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室内光线昏暗,再无声响。
温昭竟未如往常般反唇相讥,只低声道:“你说得对……是我自作自受。放着锦衣玉食不要,偏来讨这份嫌……我本就是不该存于世间的魔头,活该人人畏我、厌我、弃我……”
谢危本欲斥她糊涂,却未料她竟全无辩解?
听她哽咽开口,他方才惊觉话重。
一时默然,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才低声叹道:“温昭,你从来不强求旁人,又何苦强求自己?若你真如自己所说是魔,便该坦坦荡荡地做你的魔,何须为几句凡人眼光自轻自贱?”
听到谢危的话,她酸账的心才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转身趴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膝上。
“温昭?”
谢危忽然呆住,手指一颤,某些纷繁的念头划过脑海,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逃离他,可在最脆弱时却还是会下意识地靠近他、依赖他……
不过她好似也只会在他面前展露这一面,那些旁人从未见过的脆弱、偏执、不甘,甚至那一丝不肯承认的眷恋,都只剖给他一人。
他正要伸手去抚她的发,却听见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打断:“先生,我饿了。”
她说这句话时,有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落,迅速渗进他衣袍的织料里,连痕迹都没留下。
从谢危那个角度低头看她,只能见到她带笑的嘴角,仿佛那瞬间的潮湿只是错觉。
她抬起头,脸上干干净净,眉眼弯着,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崩溃,从未发生。
温昭忽然发现,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一听谢危说话,她心里都会莫名变得踏实起来。
她朝他伸手:“有什么礼物不?”
谢危明明来时空着手,此刻却从容地从宽大的道袍袖口中变出一个小纸包。
温昭又惊又喜,那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松子糖。
她接过来,反复看着糖块,又抬头对谢危轻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