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的身体因余毒未清确实有些乏力,但想起莫离信中提及西市“云裳阁”有南疆特制的药熏香囊,温昭便道:“那我顺道带些糖酥烙饼回来?你们可想吃什么?”
小黎摆摆手笑道:“夫人别忙啦,谢大人早吩咐厨里备了蜜酿丸子和茯苓糕,咱们这儿什么都不缺。”倒是旁边布菜的吕显突然轻咳一声,递来一碟胭脂鹅脯,正色道:“昭丫头,我有要事同你说。”
温昭尝了口鹅脯,咸香入味,不由赞道:“吕显你如今挑菜的手艺倒是精进。”又见他神色凝重,温昭忍不住笑骂:”多年旧识了,别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小黎识趣地退下。吕显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您与谢居安的婚事文书……当时为应付盘查,我便擅自将你二位签押的假婚帖递往礼部备案,谁知阴差阳错……如今婚牒已登入官册了。”
温昭猛地呛住,鹅脯卡在喉间咳得满脸通红——她当初不过权宜之计假扮谢危夫人,怎就弄假成真了?
吕显忙替她拍背:“慢些咽。瞧您欢喜得都失态了,不过能嫁当朝宰辅确实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
“我这是高兴吗?我分明是想掐死你!”
她顿时觉得满桌佳肴索然无味。若旁人说出这等荒唐事她绝不信,可偏偏是手握谢危私印的吕显,借着宰辅名号去礼部办事,莫说一纸婚书,就是给谢危塞上三妻四妾的文书怕都易如反掌。
温昭只觉得眼前发黑,吕显却犹自絮叨:“谢居安如今都三十了,寻常男子这般年纪早当爹了。你二位若再耽搁,旁人孩儿都能吟诗作对了……”说罢竟抚掌笑道,“不如我去择个黄道吉日?”
温昭皮笑肉不笑地磨牙:“不必您费心。倒是你这把年纪还未成家,不如先给自己张罗个媳妇?”
吕显也不恼,反倒掰着指头数起早生贵子的好处,什么“孩子及冠时你风韵犹存”……
温昭懒得理他,埋头猛扒饭粒,总得吃饱才有力气揍这厮。
吕显却突然试探道:“话说谢居安那般容貌,又满腹经纶,此番与大月氏议难保不被那位公主瞧上……您当真不急?”
温昭果然抬头:“那公主漂亮吗?善骑射否?”
吕显只当她醋了,忙劝慰:“放心!就算大月公主真有意,谢居安如今是你货真价实的夫君,谁也抢不走!”
“我与谢危本就无情谊可言。他若遇得良缘,我自当和离成全。届时还劳吕先生再去礼部——消、个、册。”
吕显露出高深莫测的笑:“你啊,就是嘴硬。”见温昭冷眼扫来,赶忙补道,“纵使他日谢居安真有二心,你也是名正言顺的宰辅夫人!他若敢负你,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温昭终于忍无可忍,抄起筷箸劈头盖脸揍去,听着吕显嗷嗷求饶声,胸口的闷气总算舒畅大半。
吕显一边躲着温昭的追打,一边哎哟喂地叫着,忽然从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个东西,高高举起来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你瞧瞧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