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温昭会这么想,就连跟随谢危多年的剑书也在田埂上目瞪口呆,毕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个挽着裤脚追着麦穗跑的癫狂模样啊?
虽然心里不信,温昭还是赶去了麦田那边。
她沉默地望着一道身影在麦地和田埂上来回游荡,陷入沉思。不是王宝钏苦守寒窑挖野菜吗?怎的当朝宰辅也来地里“体验农桑、与民同耕”了?
这架势,莫非是朝堂奏对不够尽兴,还要亲自下田“体察稼穑之艰”?
总不至于是忽然“雅兴大发”,要在这金波麦浪间吟诗作对吧?
温昭有一瞬间脑子是懵的……
只见成熟待收割的金黄麦穗被谢危胡乱拔起又规整扔在一旁,温昭挑眉向谢危走近几步,忽然恍然大悟:他是要吃最新鲜的麦仁?!
不过,这新麦子究竟好吃到什么程度,竟能让当朝宰辅如此急不可耐,甚至亲自下地来薅?
追影和剑书脸色十分沉重。月白风清,谢危挽起裤腿绑好衣袖,面色凝重在麦地里低头摸索,面上还蹭着泥点,与平日里清冷矜贵的形象大相径庭。
追影实在看不得自家大人醉后这般不顾体面,只得跃下田埂,陪谢危一同祸害那片金黄的麦穗。
下一秒,正在挑麦穗的谢危责怪的眼神扫过来,说着:“不必你们沾手……我要亲自来。”
听到谢危这话,刚往麦田里走的温昭、追影顿时不动了。
不料谢危忽然抬起一双醉眼,扬声道:“温昭……你下来。其余人不许妄动,违者扣当月俸!”
剑书、追影、小黎三人闻言,连忙举手示退,那慌张情状,竟似身后真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温昭缓步走近谢危,只见他醉意朦胧间俯身掘土、挖坑,竟还将几株野草视若珍宝般置于一旁。虽步履略显虚浮,一举一动却仍从容不紊。
连温昭自己都未曾察觉,唇边早已漾开一抹宠溺笑意,暗叹不愧是谢危,纵使醉中也依旧不减风度。
谢危将那宝贝似的草递到她手上,温昭立刻会意:这是邀她一同种草啊。
然后就出现一幅诡异的画面:当朝宰辅一边拔麦穗一边挖坑,还拉着自家夫人一起蹲在地里种“草”。
唯有追影这个头号忠仆看得心头绞痛。他一向视主子清贵高华,何曾见过这般泥泞满身之状,一时之间竟难以承受。
追影几番欲进麦地将谢危拽出来,都被主子夫妻俩一个“你敢过来试试”的眼神瞪了回来。
追影有气无力道:“这会儿我相信主子是真的醉了……”小黎点头附和:“而且醉得不轻。”
追影想他家主子包袱很重,清醒下的谢危绝对干不出来这事儿。
下一秒,追影有些敢怒不敢言,小声责怪起自家夫人来:“夫人怎么也不拦着大人……”
小黎却轻声反驳:“你们只看到主子失态、只想着阻止,但夫人却是愿意陪着主子一起闹。”
还表示正常人看到自己夫君这样,只会觉得丢人又发疯,但夫人却是觉得主子这样放松的时刻不多,要让主子尽情释放一回。
温昭一边把草放进谢危挖好的坑里面,然后问谢危:“大人,你能告诉我这是在种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