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蹲下,轻轻握住谢危的手,语气故作轻快:“人这一生啊,本就没有谁能永远相伴。父母、挚友、乃至夫妻,终会因世事流转、缘起缘灭而离散……可我们仍得向前行,要好好活着,更要学会珍重自己。”
窗外,追影支着下巴若有所思:“主子这般模样……若我是夫人,只怕心软得一步也迈不开。可夫人所言亦有道理,人终究不能只为他人而活。”
小黎望天,轻声道:“这如何能一样?夫人她……终究与主子,是不同的。”
追影立马改口道:“若是我偶像赤鸢商在,一定会坚定守在主子身边的!我听闻她当年对主子可忠心敬重了,要是她做了夫人,定然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主子……”
又隔了一会儿,谢危缓缓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猫小狗,用低不可闻的叹息喃喃:“温昭……我身边,只有你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温昭心脏猛地一跳,正要说“你把吕显、剑书……他们放在哪里”,却蓦然对上他执拗而脆弱的目光。她就这般蹲在他跟前,仰头与他对望,在某一瞬间,她似乎从他深寂的眼底读懂了“寂寥”二字。
她站起身来,轻轻将谢危引至榻边,柔声劝他:“先歇息,此事……容我改日再答。”
谢危却反手将她拉坐身侧,依旧攥着她的手腕不放。良久未闻他言语,直至肩头蓦地一沉。温昭侧眸看去,见他闭眼安睡,呼吸匀长,静静倚在她肩上。
她本想扶他躺正,却一时错估了力道,竟猛地将他整个人扑倒在了床上。踉跄之下,唇瓣不经意擦过他额头。
温昭微微一怔,随即自我安慰:横竖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耍不耍流氓……大约也没什么分别?
她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忽然勾起唇角,低声笑道:“既然都亲了,要不再……再亲一口?美男当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越想越觉在理,偷亲自家夫君……总不犯王法罢?
温昭眨了眨眼,内心蠢蠢欲动,脸越贴越近,近得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她却不知,谢危那只隐在袖底的手,早已将床褥攥得生皱。
最后在即将碰到谢危唇的那一刻,温昭忽然触电般弹开,轻轻抬手打了自己额头一下,并低声痛心疾首:“温昭啊温昭,他纵是容色倾城,你也不能这般……如狼似虎啊!”
她正在十分鄙视自己这种“猥琐”行为、正要放弃起身时,忽然身下的谢危猛地睁开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一个利落翻身——
天旋地转一瞬,她已被他牢牢困在身下,陷于男上女下的暧昧境地。
动作间,温昭的手肘不慎撞倒了床榻旁那盏未熄的烛台。铜制灯盏“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门外的追影听得屋内似有物器碎裂的动静,神色一凛,立刻推门闯入:“大人!是否有刺……”
未完的话卡在喉间。
门外随后赶到的剑书与另一名侍卫正对上他惊魂未定的眼神,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俱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