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擦拭瓷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肩膀的线条都没有晃动一下。
他没有抬头，只是极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沉闷，被空旷的偏厅吸走大半，几乎听不清
宋亚轩“是，大小姐。”
仿佛林晚那恶毒的威胁，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
这种彻底的、近乎麻木的顺从，反而让林晚心头那点刚升起的、想要“疯”一下的兴致，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下瘪了下去，只剩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盯着他低垂的、看不出情绪的后脑勺看了几秒，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栏杆边。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楼下，宋亚轩手里的动作才几不可查地慢了一瞬。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二楼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栏杆处，眸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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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
林晚被窗外雨声吵醒，心情没来由地有些郁躁。系统安静得让人不安，而宋亚轩那双沉寂审视的眼睛，总在她闭上眼时隐隐浮现。
她趿拉着拖鞋下楼，想找杯热咖啡。
经过通往花园的玻璃廊道时，她瞥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站在廊檐下。
是宋亚轩。
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深色的布料颜色更深了一块，贴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胛骨上。他手里拿着几枝刚剪下来的花，似乎是某种品种稀有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雨珠。
大概是花匠忙不过来，让他去帮忙的。
他站在那里，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微微侧着头，看着廊外被雨幕笼罩的花园。雨声淅沥，敲打着玻璃顶棚，形成一片白噪音。他的侧脸在灰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眼神落在不知名的远处，透出一种与这奢华环境、与他此刻狼狈模样格格不入的……平静，甚至是一丝极淡的游离。
仿佛这场秋雨，能洗刷掉什么，或者能让他暂时逃离什么。
林晚的脚步顿住了。
她靠在廊道入口的墙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滑落，滴落在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再没入衣领。看着他被雨水打湿后更显苍白的皮肤，和微微抿起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看着他握着花茎的手指，被冻得有些发红，却依旧修长有力。
他看得那样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一刻的他，身上没有了平日那种紧绷的警惕和隐忍的戾气，像一只暂时收起所有尖刺的困兽，意外地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易碎感。
林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有点闷。
她忽然想起原剧情里，似乎提过一句，宋亚轩的母亲生前很喜欢玫瑰。在他颠沛流离的童年里，某段短暂的安稳时光中，狭窄的窗台上似乎总是养着一盆开得不太好的月季。
就在这时，宋亚轩似乎终于从短暂的出神中回过神来。他睫毛颤了颤，收回目光，下意识地转头，似乎想看看周围。
林晚立刻收回视线，迅速退后一步，将自己完全藏在墙壁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宋亚轩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廊道入口，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得太久了。
他转身，抱着那几枝带雨的玫瑰，沉默地朝着佣人通道的方向走去，湿透的鞋底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浅浅的、很快消失的水痕。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晚才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她走到廊檐下，看着外面连绵的秋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清气。
刚才那一幕，像一幅静止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浮现。
那种易碎感……是错觉吗？
一个未来会翻云覆雨、心硬如铁的男人，怎么会脆弱？
可那瞬间的感受，却又如此真实。
系统【日常任务发布：一小时内，命令任务目标宋亚轩用手擦拭大厅所有金属装饰物，直至光可鉴人。】
系统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雨天的宁静，也打碎了林晚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
林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熟悉的、略带讥讽的冷光。
看吧，这该死的系统，总会及时出现，提醒她现实的残酷和荒谬。
她扯了扯嘴角，转身，朝着咖啡机的方向走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可能隐藏在某个角落的系统听到
林晚“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清静。”
一小时后。
宋亚轩沉默地站在空旷奢华的大厅里。他面前放着一个小水桶和一堆干净的软布。
林晚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像个监工。
林晚“开始吧。”
她头也不抬，语气懒散
林晚“每一件都要擦得能照出人影才行。要是让我摸到一点灰……”
她顿了顿，吹了吹咖啡的热气
林晚“你知道后果。”
宋亚轩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浸湿软布，拧干，然后开始擦拭最近的一个巨大铜制花瓶。
大厅里很安静，只有布料摩擦金属的细微声响，和林晚偶尔翻动杂志的沙沙声。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衬得厅内更加寂静。
林晚的目光并没有真的落在杂志上。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沉默工作的身影。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被水浸得有些发红的手指，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些冰冷华丽的、毫无生命力的装饰物。
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廊檐下，他看着雨幕时，那双略显空茫的眼睛。
手里的咖啡，似乎突然变得有些苦涩。
她猛地收回目光，将咖啡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宋亚轩的动作顿了一下，极快地抬眼瞥了她一下，又迅速低下，继续工作。
林晚站起身，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宋亚轩身边，踢了踢那个装脏水的小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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