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张华青确信裴商聿是想要得到自己肯定的答复的，也十分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按他说的做了，他也能像对待心爱的omega一样对待自己，或许他们两个之间真能有与正常夫妻无异的甜蜜时光。

但是张华青做不到。无论是向裴商聿道歉，还是向林楠道歉，他都做不到。同时，他也不相信所谓美好的夫妻生活能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换来。日常和睦的相处或许可以换来，但绝对换不来信任。

裴商聿眼中罕见的暖意在张华青持久的沉默中逐渐消退，最终变为完全的冰冷。

张华青思索一番过后，最终微微抿唇，将视线慢慢从裴商聿脸上移开，敛下眼眸，挣脱钳制着自己的手掌：“放开。”

今晚的温馨小插曲在此刻彻底结束，裴商聿眼里重新蒙上平时常见的情绪。

“你到底为什么……”

他震惊与愤怒于这个人为什么如此厚颜，明明做了错事，却死活不肯道歉。

张华青被裴商聿眼里明晃晃的鄙夷和不解狠狠刺了下，而后应激般地移开眼睛，再也不去看他。他用力挣脱开裴商聿的束缚，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拉开厨房门的同时，他听到背后传来的裴商聿愤怒的声音：“你不要想着时间能抹平一切，”

接着是一步一步厚重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厨房门被大力打开，裴商聿进来，看到张华青洗碗的背影，用力扒了一下张华青的肩膀，让他正过身来。

张华青毫无防备，被他扒得一阵踉跄，整个身体撞到一旁的碗橱。

“你干什么？！”

那边裴商聿却正在气头上，眼里的怒火恨不能将人吞噬，丝毫听不见张华青的问话，也不在意张华青被撞得生疼的后背。

裴商聿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张华青笼罩在阴影里。

“如果你软弱，无能，蠢笨，丑陋，我都不至于这样对你，因为这些我都可以接受。”

裴商聿逼近张华青，拿手指戳在他的胸口。

“但是你偏偏坏，你偏偏心脏，张华青，我最不能接受这一点。”

裴商聿真生起气来气势是很迫人的，张华青对此已经深有体会。因此，张华青此时贴在身后的橱柜上，一动都不敢动，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

裴商聿最后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愿再看他噤若寒蝉的样子，后退几步，转身出去。

裴商聿出去后，张华青还迟迟回不过神来。一方面，他对裴商聿的力气和气势感到害怕，另一方面，他对裴商聿对自己无端的指控感到委屈。可他偏偏有苦难言，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里。

独自调整完心绪，张华青直起身体，走到洗手池前，拾起刚刚没洗完的碗，继续低头擦拭。

裴商聿发泄完，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厨房那边站着一个身形细瘦的人，一遍又一遍地洗碗。他的肩膀细微的抖动着，时不时拿袖子抹一下脸，来不及抹，就任凭眼泪掉进洗手池里。

他不怪别人，也不应该怪别人，毕竟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应该承担这些后果。

他哭是因为，心里很委屈，而且，后背很疼，但他没办法向任何一个人说，就连一会儿回房睡觉，也是得擦干眼泪再回去，假装自己没有被撞疼，假装那些话没有伤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