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婧祎对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衣柜门，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打开的不是衣柜，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来吧，让姐看看都有什么‘战袍’。”
她唰地一下拉开柜门。
然后，沉默了。
衣柜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惨烈。寥寥几件衣服孤零零地挂着，颜色要么是饱和度极高的荧光色，要么是灰扑扑的暗沉色，款式更是堪称“灾难现场”——蕾丝廉价又繁复，线头到处飞，布料看起来硬邦邦且容易起球。
“这……这是哪个年代的古着吗？还是从哪个影楼道具间淘汰下来的？”她捏起一件荧光粉色的、肩膀处还有夸张镂空设计的“上衣”，表情一言难尽。
原主的审美……似乎有点过于“超前”和“独特”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下午三点的见面会越来越近。鞠婧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鞠婧祎，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时尚晚宴、红毯斗艳你都撑过来了，还搞不定这几件衣服？”
她开始运用她积累了多年的时尚知识和搭配功力，在这堆“破烂”里艰难地淘金。
最终，她勉强挑出了一件相对最简单的纯白色棉质T恤（虽然领口有点松垮），和一条浅蓝色的高腰直筒牛仔裤（布料硬得能站起来，但版型还算正）。
“基础款，永远不会出错……大概吧。”她自我安慰。
没有高跟鞋，只有一双刷得发白的帆布鞋。她认命地穿上。
接下来是妆容。桌上的化妆品品牌她听都没听过，粉底色号不对，眼影盘的颜色堪比彩虹糖，刷子硬得能刷墙。
“挑战极限是吧？”她咬着后槽牙，拿出了当年剧组赶时间练就的快手化妆术。粉底少量轻薄地点涂，眉毛用最浅色的眉粉轻轻带过（因为原主的眉笔是死亡芭比粉配套的亮黑色），眼影只用了点大地色消肿，重点放在了睫毛和嘴唇上——用指尖蘸取一点豆沙色口红，轻轻拍在唇上晕开，再点了一点在脸颊拍匀当腮红。
手法专业，工具简陋，效果却意外地不错。毕竟底子在那里，淡妆反而突出了她天生丽质的五官，显得清新又自然，削弱了过于美艳带来的攻击性，多了几分这个年纪新人该有的青春感。
看着镜子里终于能出门见人的自己，鞠婧祎长舒一口气。虽然这一身行头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两百块，但凭借她的脸和气质，硬是穿出了一种“清爽小白花”的感觉。
“搞定！出发！”
她抓起那个破手机和一个小小的帆布包（同样是原主的，上面印着一个傻乎乎的卡通猫），风风火火地冲出门。根据手机导航，她需要先步行十分钟，再转乘公交车，坐五站才能到那个“星光娱乐”公司。
站在拥挤闷热的公交车上，闻着各种奇怪的味道，鞠婧祎内心是崩溃的。想当年，她出行都是保姆车接送，空调恒温，香氛怡人……
“忍了！都是为了艺术！”她默默给自己洗脑，紧紧抓着扶手，努力避开周围投来的、因为她过于出众的容貌而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
好不容易挨到站，她几乎是逃下了车。按照地址找到那栋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写字楼，坐上吱呀作响的电梯，终于在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找到了位于八楼的“星光娱乐”。
前台接待她的是一位看起来刚毕业的小姑娘，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惊艳，说话都结巴了：“请、请问是鞠小姐吗？王、王经纪人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鞠婧祎露出一个练习过千万次的、恰到好处的甜美微笑：“是的，麻烦您带路。”姿态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是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
会议室内，所谓的王经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略显紧绷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他看到鞠婧祎走进来的瞬间，眼睛猛地一亮，几乎要放出绿光。
他原本只是抱着“照片可能是P的”的心态来看看，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无数倍！这颜值，这气质，放在娱乐圈也是顶尖的！捡到宝了！绝对是捡到宝了！
他立刻热情地站起来：“哎呀，小鞠是吧？快请坐请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你这外形条件真是太出色了！”
鞠婧祎保持着微笑坐下，心里门儿清：这种小公司，看到她这张脸，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
接下来的谈话几乎是一边倒。王经纪人滔滔不绝地画着大饼，说着公司未来宏伟的计划（虽然公司目前可能就他一个经纪人加几个练习生），承诺会如何力捧她，给她多少资源（听起来都很虚）。
鞠婧祎耐心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比如合约年限、分成比例、具体的资源规划类型（影视、综艺、音乐？），问得王经纪人有点措手不及，只能含糊其辞地保证“都好商量”、“公司一定会倾斜资源”。
她心里冷笑，这套路她太熟了。典型的空头支票，先把你签下来再说。
如果是真正二十岁懵懂无知的原主，可能就被忽悠着签下那份条件苛刻的“卖身契”了。但她可是在娱乐圈顶层厮杀过的鞠婧祎。
看完那份漏洞百出、分成极低、违约金高得吓人的合同草案后，鞠婧祎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王经纪人，非常感谢您和公司的赏识。”她声音柔柔的，语气却不容置疑，“您的条件我大致了解了。不过签约是大事，我能把合同草案带回去，请我的朋友……嗯，他学法律的，帮我看一下细节吗？毕竟涉及到很多专业条款，我怕我看不懂。”
王经纪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漂亮又单纯的小姑娘会这么谨慎。他试图劝说：“这个……我们合同都是标准模板，很规范的。而且机会不等人啊小鞠，后面还有好几个条件不错的苗子等着呢……”
“我明白的。”鞠婧祎站起身，依旧笑得无懈可击，“正是因为机会难得，我才更要慎重呀。这样吧，我尽快找朋友看完，明天给您答复，好吗？”
她态度坚决又礼貌，让人挑不出错。王经纪人看着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实在舍不得放走这棵未来的摇钱树，只好勉强答应：“那……那好吧，尽快啊！”
“一定。”鞠婧祎拿起那份合同草案，优雅地转身离开。
走出星光娱乐的公司大门，站在老旧写字楼的走廊里，鞠婧祎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和轻松。
“想坑我？再练十年吧。”
她看了一眼手里那份堪称“霸王条款”的合同，随手把它塞进了帆布包。
第一步，算是稳住了，没掉坑里。
接下来，她得好好思考一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如何利用好自己最大的优势——这张脸和脑子里的经验，真正地、一步一步地，重新杀回巅峰。
首先，她得先解决最实际的问题——晚饭吃什么？以及，身上这身衣服，真的得换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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